楚大人望着昔日娇艳的爱妾此刻蓬头垢面,涕泪横流,几分伤心几分同情,可白氏终究是他的发妻,也是他唯一儿子的母亲,若真的杀了她或者休了她,那儿子往后以何立足,楚府的脸面又何在?
他身为一家之主,不能不为楚府考虑。
“老爷,你说话啊!”玥姨娘苦苦哀求。
“白氏身为正室,嫉妒无能,谋害子嗣,生性恶毒,难以管家,交出管家权后挪到偏远静养,府内一切事由让玥姨娘做主!”
他思前想后,自觉做出一个艰难却合理的决定,可白氏和玥姨娘听到后齐齐崩溃喊出声。
白氏惊恐自己被抛弃,往后拖着病躯仰人鼻息,而玥姨娘却憎恶楚大人留她一命,未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毫不甘心。
“够了!以后不许再提此事!”楚大人精疲力竭道,朝门外大喊,“来人,送玥姨娘回屋修养。”随后又嫌弃地看了一眼哆嗦的白氏,冷哼,“将夫人送到西北的偏院,不得外出!更不能让小少爷去见她!”
闻言,白氏双眼一翻,即刻昏死过去。
屋内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许久才安静下来。
楚虞望着昔日欺凌自己的白氏,斥责自己的父亲,惬意的同时却又难过,她憎恨白氏带给自己的伤痛,可如今看她以一己之力将自己唯一的家搅得家无宁日,不仅生出些许的悲戚。
这样的家,她又如何留恋?
她嘴角露出苦笑,正欲转身离去,听见一言不发的楚大人叫住了他。他面色萎靡仿佛衰老了许多,望着楚虞的神情透着些许的愧疚,双唇嗫嚅了许久,哑声道:“虞儿,你受委屈了,当时我也是被白氏气昏了头才将玥姨娘小产之事怪在你头上,是我疏忽了…”
楚虞心情沉重地望着他,不由得怀疑,父亲是真的感到歉疚还是因为畏惧自己身后安南王府的位置不得不低头。
毕竟当初自己大病初愈回府,他怒不可遏地将一切怪在自己身上,连面都不愿见,为了打发自己更是将自己当作物件嫁人,若不是侥幸有安南王相助,她如今是死是活都难说,更没有机会等着真相大白这日。
所以,父亲迟来的歉意她不想接受。
“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白氏的惩罚是她自找的,又如何能消得了她对我的伤害,爹爹若有心,就多关注家中的儿女吧,我已出阁,往后不用爹爹费心了。”说完,楚虞不等愧疚的父亲开口,径直离开。
楚虞心情沉重地走出院子,看到曾经伺候白氏的下人默不作声地将她的衣物用具一一搬出来,缓缓地将她生活的痕迹消除。
白氏自进府后傲慢不可一世,如今被关在别院苟延残喘余生,真算是报应,怕是比杀了她还要解气。
想起自己与她的恩怨,楚虞不禁无比解气。
她释然地离开,迎面正赶上神色不安的楚瑶,她小脸苍白,惴惴不安道:“大姐姐你回来了,是不是你也听说了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四处打听不到原因,可玥姨娘被罚了,母亲也生病了,刚刚还有人说她往后要住在别院养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打听。”楚虞拍了拍她的肩,欲言又止,沉默片刻低声道,“算了,给你透个风,白氏犯错了,以后家中由玥姨娘管事,你不是一向亲近她吗,往后多去她那走动,她会多多照拂你的。”
楚瑶震惊,白氏犯了什么错竟然会被幽禁,一定是无法弥补的大祸,否则父亲看在元安的份上也不会重罚她。不过这倒是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她往后在家中的日子应该会更加舒坦。
她脸上的不安渐渐散去,随后挽起楚虞的手,悄声偷笑道:“姐姐在王府生活得如何?王爷待你怎样?我瞧大姐姐气色很好,想必在王府过得不错呢。”
孟元明待她自然不错,毕竟他们是一条船的蚂蚱,想起他数次维护自己的情景,楚虞面颊一红,莫名的感到一丝不自然。
可又想到山楂糕,鲫鱼汤,白茶这些可是袁姐姐的喜好,怎么会和他一模一样,真的有这么巧吗?
她神色怅然,带着些许的复杂的情绪,还在沉思时,就被楚瑶用胳膊肘碰了碰,转眸见她古灵精怪地笑了笑,示意往前方看,楚虞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孟元明从不远处走来,他身材颀长,气质雍容,俊朗的面孔映照着洒落的阳光,比冬日的太阳还要耀眼,楚虞瞬间看呆了,直到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才仓皇转着脑袋,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周围。
孟元明淡淡地瞥了一眼碍眼的楚瑶,她立刻识趣地退下,走前还意味深长地朝楚虞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