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心里充满了自责,良久抬眸摇头轻声道:“可是我一直待在隔壁院子,都不曾与她来往,怎么会偏偏她染上瘟疫…这实在蹊跷…不可能…一定不是我传染的…”
楚大人低着头只顾伤心,并未搭理她,可一旁的白氏听了楚虞的话顿时坐立难安,她面色变得暗沉,手心抓紧了椅背,嘲讽道:“孕妇的身子比常人弱,染上瘟疫也比常人容易,况且你虽住在隔壁府里,但是你那的下人可不仅仅伺候你,他们来来回回,难保接触了玥姨娘…”
“我……我”楚虞哽咽着,却不知说什么,心里除了惭愧更是不安。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玥姨娘的孩子是因为自己才流产的,她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害得玥姨娘没了骨肉…
白氏见她一脸懊悔惭愧,不由得心情舒爽,与这个继女斗智斗勇多年,难得看到她露出这副甘拜下风的面孔,真让人惬意。
虽然这丫头命大,逃过一死,可利用她的病扳倒了玥姨娘,也算是了却一件心头大事。
白氏一石二鸟的计划,自以为天衣无缝,正暗暗地在一旁窃喜,若不是身旁有楚大人,她怕是要笑出声来。
楚大人面色萎靡地坐着不发一言,一副被雷劈过伤心欲绝的表情,白氏厌恶不已,可为了在这个时候表示自己的贤惠,她猫哭耗子一般憋出几滴泪,安慰道:“老爷身子重要,别再伤心了,等玥姨娘养好身子,说不定还能给老爷生下一子半女,她还年轻…”
楚大人阖了阖嘴角,神情越发悲伤。
玥姨娘虽然还年轻,可他已是有心无力,老年得子哪是那么容易,本来年后他就可以再得一个金贵儿子,如今…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长女造成的,她从小到大仗着外祖家和姨母家肆意妄为,哪里像个大家闺秀一般安分守己待在府里,若不是她乱跑,怎么会染上瘟疫,还害得玥姨娘流产。
想着,他蓦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孟地冲到楚虞面前,像是对待仇人一般朝她甩过巴掌:“孽障,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就知道祸害家里人!”
楚虞被一巴掌打得偏过脑袋,面颊飞快地肿了起来,她怔了半晌惊愕地回头望着眼前暴怒的父亲,难以置信地呢喃:“爹爹,你想让我死在外面…”
这一巴掌她不怪父亲,毕竟她害死了未出世的弟弟,父亲打她出气也是应该的,可最让她伤心绝望的是父亲竟然怪她为何不死在外面,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冷,这么凉…
“老爷息怒,绕了姑娘吧。”碧珠瑟瑟发抖地抱住楚虞,白着一张脸求情,可她话音刚落,暴怒的楚大人立刻甩了她一巴掌,力气更重,打得碧珠嘴角都出了血。
“爹爹,你干嘛!”楚虞伤心不已,但是护犊子的她可以容忍父亲对她动手,却不能容忍父亲对忠心耿耿的碧珠动手。
看到父女反目成仇,白氏心里别提多痛快,嘚瑟地走到跟前开始说风凉话:“老爷正在气头上,打个下人消消气怎么了,难道大姑娘觉得你父亲不如一个下人?”
“你闭嘴,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楚虞见她煽风点火就气不打一处来,朝她大吼。
“该闭嘴的是你!这里是楚府,她是你母亲,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楚大人怒火中烧,又准备对楚虞动手,一怕瑟瑟不安的楚瑶被吓哭了,直接跪在楚大人面前拉着他的衣袍哀求,“爹爹住手,你这巴掌有伤父女之情,还请你息怒。”
“你这丫头,你父亲怎么不念父女之情了?倒是你大姐姐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哪里将你父亲放在眼中,更没有体恤你父亲刚失去了儿子。”白氏阴阳怪气地挑拨着,果然再次激怒了丧失理智的楚大人,他朝楚虞大吼道,“给我滚出去,不许再出现在我眼前!”
“走就走!”楚虞抹掉眼泪,拉着碧珠朝隔壁府邸走去。
两人手拉着手,伤心地一路无言,刚通过角门走入安歇的院子,就听到周围一片欢声笑语,拉过一个下人打听后才知道,楚宝珍新得了一只波斯狗,正在院中嬉戏。
她面色一沉,露出一丝冷笑。
白氏既然对她不客气,她也不用顾念什么姐妹之情,直接朝眼前的下人吩咐道:“你去告诉夫人,这间府邸是我花钱买下的,如今我不想与人同住,让她替二小姐准备住处,三日后必须搬出去。”
说着,她快步离去,留下傻眼的下人。
回到屋里,碧珠翻箱倒柜找出药膏,准备替楚虞上药,一向粗枝大叶的她难得心细,安慰道:“姑娘,眼下老爷正生气,你若执意将二姑娘赶出去,怕是火上加油,会惹得老爷更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