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顾是否会被人发现,烟年纵身?冲出巷口。
一盆水泼洒在她裙边。
粗壮的?仆妇一把拨开她:“别挡路!走?远点!”
烟年踉跄后退一步,呆若木鸡。
方才?传信的?小细作通身?浴血,发疯般向?她扑来,嘶声吼道:“叛徒!叛徒!我要杀了你这叛徒!”
烟年不闪不避,呆呆望着前方。
越过他肩头,她看到了此生?难忘的?图景。
他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细作营据点,欺天烈火把天空都染作了浓红色,到处都是人,惊慌逃窜的?人,积极救火的?人……唯独没有她熟悉的?身?影。
浓烟滚滚而?起,如?同一场狂乱的?巫舞,庆贺汴京细作营的?覆灭。
是的?,覆灭。
十岁那年,燕云战乱,她的?故乡被付之一炬。
所以她知道,火势如?此旺盛,没人能从中生?还。
没有人……能活下来。
红光灼灼攀上她眼?底,旧日与今昔影像交叠,将这一瞬被拉得无比漫长,她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现实,还是仍在十岁那年的?梦靥之中。
热浪迎面而?来,眼?睛被明光与烟雾灼伤,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淌出清泪。
小细作还在痛骂,凄厉的?叫声划破长夜:“你如?今满意了!细作营毁了,指挥使也死了,都是你!老子瞎了眼?,猪油蒙了心?,还信你当真被冤枉,我呸!老子下了黄泉,做鬼也不放过你!”
烟年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辩解的?力气。
纷乱人群被禁军驱逐开一条通路,她向?前伸出手,不知是想握住什么,又或许她早已明白,她这一生?颠沛流离,到头来还是注定失去一切,什么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