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非要我去考奥数,那天我本该和妈妈在家一起吃饭,然后和她去的,就不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事。”
他妈妈从来不会走那条路,母亲是个胆小懦弱的人,每次都让家里的司机走宽敞的路,可那天家里的司机送他去考奥数,所以她打了一辆普通的出租车,没商量好路线,出租车图快走了一条还没修好的路,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是大白天,卡车却失灵撞了过来。
一切惨剧由此酿成。
这和阮白知道的版本有出路,这样看也怨不得李满朝恨李秀远,虽然不是直接,但也算间接害了他母亲,那个善良又可怜的女人。
他抬头,表情木然地看着四周:“这里是他关我的地方,母亲去世后我经常和他作对,他从来不打我也不骂我,在他眼里我并不是他的孩子,更像是一个带着他标签的玩具,所以他会直接把我丢在这里,直到我承认错误。”
李满朝记得,那时屋子里还没有装灯,进来后除了黑暗就是黑暗,任他哭任他喊,只要不说出“我错了”三个字,李秀远是不会管他的。
每次在他感觉自己快死时,他都会乖乖冲着喇叭喊“我错了”,然后哭到麻木,他还是舍不得死,所以一次次屈服这个可怕的男人。
阮白走过去,摸着搭在台子上的话筒,细声问:“所以你把这里锁起来了?”
他摇摇头,同样摩挲着话筒:“我讨厌这里,所以我建了一栋公司在它上面,我要让它亲眼看着我的公司风生水起,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在这里活下去的吗?”
“李秀远不给我水不给我饭,不给我声音也不给我视线,然后我就坐在这,一开始是一边哭一边唱歌,时间久了就是一边笑一边唱歌,其实我不会唱歌,我就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不自量力地想要反抗他,哪怕以最幼稚的方式,哪怕没什么用。”
他恨他,恨他的冷漠无情,恨他在母亲追悼会上没掉一滴眼泪的眼睛,恨他对他甚至不如对他司机信任,也恨他过于强大,强大到他的反抗成为笑话。
阮白垂着眼,掩去眼底的情绪,静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谁说没有用的,至少你活着,你还活着,对他来说就是反击。”
她从来没想到李满朝对李秀远的恨会有这么深,心里大胆的想法慢慢浮现出来。
“李满朝,你知道像李秀远那样的人最怕什么吗?”再度抬眼,狐狸眼如同蛊惑般盯着他,引导他掉入她布置好的温柔陷阱。
抚上他的头顶,学着母亲摸孩子的手法,轻轻慢慢地一下又一下摸着:“他们就像是深山里最厉害的猛兽,他们什么都不怕,可偏偏最厉害的猛兽也离不开自然定律,最怕的就是死前看到另一个不如他的人亲手接管了他所有的一切。”
手下李满朝浑身狠狠一颤,他震惊地抬头看向她,嘴唇有些发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阮白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怎么可以差距这么大,她展开双臂,看了看四周,直言不讳:“你把我带到这来是为了什么?李满朝,你不会只是想向我抒发对你父亲的不满吧?这个地方知道的能有几个人,你分明,对我,心、有、不、轨。”
她勾着唇角,漂亮的脸蛋上淬着毒药般让人欲罢不能的迷恋。
“但我不是两半,我只有一个,李满朝,如果你是我,你会选谁?我,蓝婷婷,只选胜利者。”
李秀远太难对付,和李满朝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与其她天天提心吊胆地想着怎么才能在李秀远三言两语中活下去,不如再拉拢一个强大的盟友,亲儿子,好办事。
“胜利者吗?”他低头低喃着,似乎在思考。
然后抬头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是胜利者后可以在这里唱歌吗?”
阮白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只是顺着他的话说:“跳舞都行。”
当时她没听清,所以回答也是敷衍,她以为他说的是,让她在这里给胜利者唱歌。
李满朝笑出声,叛逆桀骜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身子后仰,没了平时大少爷的架子,他手撑在椅子后面,微微昂起下巴看着她,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
“蓝婷婷,我要是普通人,说不定就去当歌手了。”
阮白扯了个笑,心里想,怪不得你爸看不上你,要是他知道你想当歌手,估计早就开个小号重新培养了。
但表面还是很赞同地点头:“我支持你,说不定那时我还会是你的粉丝。”
“真的吗?”大少爷扬起眉眼,抬头看着灯光,自言自语说着,“我会在全球巡演,唱我自己喜欢的歌,你就站在台下,跟着我每一场演唱会,后来我熟悉了你的身影,我会给你写一首歌,你喜欢什么歌?抒情还是摇滚?不管了,你是我粉丝,我写什么你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