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继续低声道:“当初就不该将钱给那些黑心肝的人,倒还不如我们自己请工匠建造。唉,世风日下,这工部自从换了人,就一日不如一日。听说前几日,康慧坊的房子倒塌了几座呢……生在京都里,万万没想到夺取性命的,竟然是被自己的房子。”
老者说着,混浊的双眼又瞧了一眼宋景行。最后殷殷叮嘱道:“这位小哥,你是工匠罢,以后若是工部招募你们做些什么活儿,你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良心啊。”
宋景行闻言,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好。”
他没有再停留,而是身手敏捷的越过残垣,走了出去。
春夜里的风吹得还是有些冷的。若是个娇俏些的姑娘家许是会觉得冷意袭人……
宋景行快步走在平坦的青石板上,不知怎地,就想到了方才在赵家遇上的赵承德的女儿。
薄弱得似乎一捏便碎的身子罩着披风,似一朵娇弱的玉兰花。她眼波流转间,带着不自觉的诱人的秋光……她扑进来的瞬间,有一股玉兰花般的淡淡香气朝他袭了过来……她打量人的时候,带着很重的防备心……
他穿着短褐,又不长得像时下最备受推崇的书生那般,面如冠玉,手无缚鸡之力,纤纤玉手只会握笔,别的什么都干不了。他的手掌,因为长年的劳作,是以总断断续续的长着许多茧子。若是抚向光滑的布料,大约会将布料给划出几道口子的罢。
宋景行忽地笑了。
小官吏家的女儿们,大体都是这个样子的。被娇养得似温室中的花儿,脆弱又世故,在娘家时与姐姐妹妹争风吃醋。待到了该嫁人的时候,又该转移阵地,与妯娌们勾心斗角。
那与他过的日子,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宋景行忽地又一怔。他在干什么呢,怎地会因为赵承德家的小女儿,竟是想了些有的没的。再说了,赵奉郎行事刻板,循规蹈矩的,还不至于将自己的女儿教导成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