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个电光石火,火药味呛鼻。
祝临风却心大得很,半点没想到理应初次见面,又是装模作样惯手的两人,竟一个照面便互相看不顺眼了起来。
他此刻惦念的唯有一件事自个儿的面子。
一时糊了脑子的急迫心情消散后,他后知后觉地品品出自己方才跳下去寻殷停的行径很是跌份,像多急不可耐似的。
他既唯恐殷停发现自己在他心中有些份量而蹬鼻子上脸,又不愿折损自家超然的姿态。
“脏死了,”他板着张臭脸,甩了甩袖子,将殷停推开了,往后退了退。
他本就站在殷停和齐至言的中间,势必是要挨其中一人更近些的,这么一退自然就靠向齐至言去了。
齐至言眼神一亮,嘴角勾起抹浅笑,落在殷停眼中几乎等同于挑衅,他气了个仰倒,伸手拽住祝临风的手腕子,姿态颇为强硬。
他冲齐至言回了个不怀好意的笑。
终究是男人明白男人,那小子打得什么主意,他一看便知,无非是想勾搭上自家师兄,做那鱼跃龙门的腌货。
呸,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东西!
他眼珠子一转,看着齐至言,说:“这位道兄,初次见面,在下有理了。”
论装模作样,齐至言也不遑多让,掐了个比殷停更彬彬有礼的笑,微微顿首道:“想必道友便是余明真人高足,静清师弟了?”
殷停险些被他的不要脸气歪了鼻子。
呸,谁是你师弟?
你来就随我师兄的辈分唤我师弟,是打定主意要入赘我闲隐门了吗?
没门!
“在下九聚门齐至言,久闻师弟大名,蒙天之幸今日总算得见了,”他对祝临风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献了个殷勤,“这都是多亏了道友。”
祝临风正在废力地拨弄殷停钳制他的手,闻言,颇为矜持地将这句恭维收了下了。
在他心中,这世上所有赞美之词,他都是当得起的。
殷停听得牙酸,愈加得不肯松手,鉴于祝临风不配合,他干脆两只手一起用劲,将祝临风制了个严严实实。
祝临风正盘算着,要不要给殷停这个狗胆包天的玩意儿加深下门中规矩天大地大师兄最大,却听殷停突然挤眉弄眼地冲齐至言说道:“齐兄,你莫看我师兄是个好颜色的,实际却是个带把的兄弟……”
“殷停!”
话尚且没说完,已被祝临风喝断,他眉眼带着薄怒,索性也不再顾及着家丑不可外扬,彻底将这“师兄弟不合”的家丑倒了个干净,撩开裙脚,干脆狠利地蹬在殷停膝盖上,将他仰面踹下了宝车,径直掉下了云层。
“啊啊啊啊!”
殷停惨叫连连,有道是香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他已是得了其中真味,在空中连翻了十几个跟头,才勉强唤出了木剑,颤巍巍地稳住了。
祝临风朝他掉落的地方瞥了眼,确认他没摔成肉饼后,淡淡收回视线,对齐至言拱手,说道:“师弟无状,冒犯了。
”
“想来是静清师弟有所误会,”齐至言表现得颇为大度,说:“误以为我是个只看皮囊的浅薄之辈,遂同道友亲近。却不知我同道友是一见如故,天性使然,无关乎男女的。”
这话说得暧昧,便是祝临风那铁打的心,也稍微察觉到些苗头,他蹙了眉蹙,正要开口说话,又听齐至言又道:“道友托我打听的妙音仙草,却是有消息了。”
一听这话,祝临风瞬间将方才的逾矩抛之脑后,眼神颇为热切地追问道:“在何时何地?如今在何人手中?要价几何?”
他注意力全放在了齐至言身上,一时竟没发觉殷停狼狈地爬了上来,此时正目光阴测测地站在他身后。
齐至言自是看见了,却不知出于何种缘由没有立即出声提醒,而是接着道:“那妙音仙草在上古时由妙音门栽培,多赠予追求曼妙歌喉的仙子,本不是个值钱的物件,后来却因妖乱大地,妙音门沦陷,培育之法丢失,加之年岁又久,到了今世倒成了难得一见的奇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