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平脸色仍是不好,脖子上的一圈青淤更显可怖,像带着的大镣铐。
她张了张嘴,发出“嗬嗬”的声音,她似乎是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鹌鹑,绒毛耸立着,眼瞳中流露出不安的光。
“你伤到了喉咙,”祝临风端着润喉的花露喂给她,心中愧疚,“太平……是我。”
姜太平抓着他的拇指,连连摆头,一只手在空中比划,极力地想表达什么。
“她的意思是,”殷停此时也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眼,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说:“是她自己不小心。”
姜太平眼睛亮了,侧着头看殷停,嘴唇张了张,又指着自己的喉咙,大概意思是说不了话,问候师兄的意思到了。
殷停上前,挨了半边屁股在石床上,揉了把她乱糟糟的头发,说:“不能说话正好,左右你说话跟锯木头似的,我也不大爱听。”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祝临风一掌拍上他的背,殷停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见过听话鸟吗?”殷停逗着姜太平,两手交叠着在石墙上倒映出鸟影,“这鸟原是百灵的一种,擅听人心,能学能唱。”
“说不了话也不打紧,”他指着祝临风说:“你祝师兄有的是灵石,叫他找一只来,让那鸟替你开口。”
“咯咯咯咯,”墙上的手影鸟的尖喙一开一合,殷停撅着嘴配音。
姜太平看着她,捂着喉咙,无声地前仰后合。
祝临风暗暗松了口气,想着,无论殷停说的听话鸟是真有其事,还是他编的,都非得把这“听话鸟”寻出来。
他轻轻瞥了眼姜太平,神色黯淡了下去。
前回太平被秋珩劫持,已是伤了咽喉,如今再被重创,只怕日后不仅是对嗓音有损,而是再也……
“摇光师兄怎还不回来。”殷停的嘀咕打断了他的沉思。
“你竟让他自己出去了?”祝临风吸了口凉气,“我不是告诉过你他不认路吗?”
“摇光师兄说出去打些野味,”殷停摊了摊手,“我做师弟的总不能拦着不让他去吧。”
“何况,虽说他不认路,但这只在林子里行动,咱们还燃着火,总不至于这都能丢?”
祝临风无奈地撑着额头,说:“你不了解他,罢了,我去寻他。”
“别,别,别,”殷停眼珠子一转,制止道:“夜深露重的,你便在此陪着太平吧,我去找。”
说罢,一阵风似的刮出去了。
摇光师兄……什么摇光师兄?
姜太平听得一脑袋浆糊,愈发的欲哭无泪,难道自己晕这一场,同师兄们间的隔阂又深一层了吗?
她攥着祝临风的衣摆,虽口不能言,眼里的意思却表达的分明你们又瞒着我做了什么?
祝临风这才想起,姜太平是不识得莫摇光的,便细细地说了起来,
“摇光师兄是掌门师伯的大弟子,正是他救了我们……”
……
这头,殷停在林子中却没找到莫摇光人。
他这才信了祝临风的话,他们这位大师兄不仅是个不认路的路痴,还是个十步之内便能走丢的神人。
直至将魍魉山翻了个底掉儿,殷停才终于在靠近山脚的山坳中,找到了这位神人的踪迹。
他瞧见了熟悉的背影,方欲出声,滚到嘴边的话却被呛鼻的血腥味噎了回去。
“咳咳,”他捏着鼻子,皱着眉,往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