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有一小部分的异灵化发生前后没有半点征兆。我记得我以前处理过一个大家伙,那个男人在异灵化的半个小时之前还和朋友约好了要去钓鱼,结果刚领了薪水,准备去给孩子买糖果的路上异灵化了。在那之前,他生活顺遂,家庭和睦,父母健在,儿女双全,工作中也是跟平常一样,没有跟人发生任何冲突。但是异灵化之后,他摧毁了半条街。"
"异灵化之后的灵怪根据实力和破坏力,灵师管理协会将其大致分为虫、鸟、猫、虎、龙、王六个等级,另外有些人认为在王级之上还应该设置一个神级,指代拥有灭世之力的灵怪,但因为那样的家伙从没有出现过,所以这个第七等级的说法并不被人认可。或者说,人们不愿意想象世界上会出现那样的存在。"
容远恍然回神,将刚才的思绪都下意识地压在心底,看着帕特留斯笑道:"我想起来了,那些卫兵说你是虫级的灵怪。虫级应该就是最弱的了吧?"
"那是因为我没有动用灵念!"帕特留斯吹胡子瞪眼睛地反驳了一句,然后自己先笑了,摸摸胡须说:"不错,虫级是最弱小的灵怪等级,相当于外表怪异一些的野兽,有些甚至没什么杀伤力。就算是普通的农民只要能克服恐惧,联合起来也可以将其赶跑或者打杀,所以威胁程度不大。不过鸟级以上,至少需要训练有素的成建制士兵才能对付,普通人如果对上了,即便能将其打败也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伤亡。你们之前见到的那个昆虫灵怪,可能就属于这个等级。"
容远想了想,忽然莫名地笑起来。
"嗯?我刚才说的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帕特留斯奇怪地问。
"不是,没有。"容远笑着解释道:"我就是想,一只昆虫哈哈它是鸟级灵怪!"
"等级取名跟外形又没有必然联系!是看实力!按照实力划分的知道吗?"
帕特留斯瞪了容远一眼。以他对这臭小子的了解,他敢肯定容远刚才想到绝对不是什么昆虫灵怪,而是把他和毛毛虫之类的东西联想到一起才会突然发笑的。
容远眼珠一转,赶紧转移话题,指着架子上那几个与这地方格格不入的东西说:"我刚才就想问了,这些东西为什么也摆在这里啊?"
"这些吗?"帕特留斯看到那几件物品,愣了愣,叹道:"这些其实也是灵怪。"
"这是灵怪?"容远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不错。"帕特留斯很肯定地说:"不过这种变成器具的,我们一般管它们叫异质化。"
他说着,拿起叠放在架子上的灰白色棉衣,展开,上面的针脚细细密密,几乎都是一样的间距。
"这件棉衣,原本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她家境贫寒,丈夫为了生计长年在外面打工。每到秋冬季节,她都日夜担心丈夫会挨饿受冻。于是她省吃俭用,用三年时间攒了棉花和面料,给丈夫做了一身厚厚的棉衣。可是在做好的当天,她累得睡着,不小心把棉衣落在了灶边。等她惊醒的时候,大半个棉衣都被烧光了。这个女人抱着剩下的棉衣哭了一整夜,太阳出来的时候,她自己变成了一件棉衣。"
容远沉默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阵,指着旁边的锄头说:"那这个锄头呢?"
"这是一个富商。他出身农村,父母早逝,但本人很有能力,白手起家,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已经创下了偌大的家业,享尽了荣华富贵。但是到他年老的时候,每日怀念的却是当初一无所有、和父母一起在农村种田的日子。他还在自家宅院里开辟了一块菜田亲自打理,却又总说感觉不对。后来,他执意返回农村老家,在旧宅的院子里哈哈大笑几声,变成了一把锄头。据说,跟他父亲曾经使用过的锄头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碗"帕特留斯拿起最后一只碗,沉默片刻,才长叹一声,带着几分怜悯说:"这原本是一个老太太。她在丈夫去世以后一手拉扯大了五个儿子,但等她老了以后,却没有一个孩子愿意赡养她。"
"他们把老太太扔在山上打柴人偶尔落脚的旧木屋里,几个儿媳妇隔三差五地轮流去送一次食水,但也不多。一次老人饿得受不了,自己去山上采野菜,不小心摔断了腿。村里人强硬要求几个儿子把老人接回家去照顾,但他们心中不愿,故意不给老太太吃饭喝水。据说老人还没有咽气的时候,几个儿子媳妇已经聚到一起准备好要操办丧事了。弥留之际,老人曾眼巴巴地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碗,祈求屋子里的几个儿媳妇给她倒碗水喝,可是所有人都装着没听见,因为害怕她喝了水以后,又能多熬几天。后来老人没有寿终正寝,而是化成了一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