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比东京地势要高,此举倒也称得上逆流而上。牛岛若利赶着回校参加校内训练,表演赛一结束就毫不留恋地整装出发,男生出行个人物品简单,收拾起来并不麻烦,于是回程的路上就剩下她一个。青木倒是不在意,东京对她来说并不算陌生,毕竟早在一年以前就已经习惯,所谓竞技性项目的选手大多不是在赶场,就是在赶场的路上。
拖着行李回到地区代表队已是隔日艳阳高照的午后,空气沉闷,阳光烤得脚下的柏油路面滋滋作响,但一切都抵不过三军体育馆一反常态的喧闹。全国临近不假,但具体表现在宫城县也就是新山女子还在孜孜不倦攻克难关,而对于大部分落榜球员来说,下一场值得期待的比赛无疑是九月的国体,而主力,就出在这帮名义上都是队友却常常在县内比赛里明争暗斗的高中生身上。
“所以你考虑得——也不用问了吧。”
酒井教练接了她的归队申请,笑得和缓,圆润的体型总让人感觉憨态可掬。青木放松了绷了一个月的思考回路,微微点头。
“是,”她应道,“如果需要我参加国体竞赛的话,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很乐意。”
几个字讲得平淡无奇,任谁也想像不到背后有多少腥风血雨。酒井的目光在那张中规中矩的申请上一路下滑,铅墨制成的打印字下落着纸张上唯一肆意的手写体,四个汉字各个分明,立在格子正中,当仁不让的决意。
“不会后悔吗?”他忍不住问。
青木怔了怔,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说,“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了。”
说来好笑,年过半百的经验者居然会在人生大事上向年轻人求教,分明他已走完半程,看遍人情冷暖东升西落,最该了解那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复杂心境,而她只是个刚刚开始旅途的初心者。但也许从这一刻就已经注定,她所见的风景终将与众不同,前路巍峨不知艰难险阻繁多,到底会是一个人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