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飞雄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前辈在原地发泄着无声而猛烈的怒火,他比青木还要远离世俗的纠缠,以双商换取球感的结果就是对四方球场外的事物一概不解——既然根本不理解,也就谈不上真的动了情绪。
但他到底是个会在雨中给人送伞的善良国中生,围观许久后还是出声打断:“那个……”
那双蓝瞳就猛地偏过来,被怒火一衬,在夜色中亮的惊人。
影山差点被她瞪得忘了要说什么,万幸对他来说即使纵观十几年的人生经验,让人心情变好的方法只有一个,内容不假思索也能自动成型。
“……要来打球吗?”
这大概是影山飞雄打记事以来,在邀请人打球这件事上做得最为谨慎的一次。受邀者情绪明显不止于不佳,还有可能分分钟暴起。但也许是因为他这些年来从没弄懂过的女生心情本身就难以捉摸,总之在漫长又令人忐忑的一分钟之后,他的前辈愤怒地最后一跺脚,率先气势汹汹地进了体育馆的大门。
要说打球倒真的也算个发泄的手段,尤其在自己作为攻手,而二传又特别配合的时候。影山的球风虽然不比及川,不会处处思量万般妥帖,但到底胜在天赋过人,传球精准又轻巧,风一般地眨眼到位,从不拖泥带水。
青木前几个球还打的是自己不知如何倾泻的怒意,后面就越发地被这种干净利落的球风吸引过去。她平素没什么机会亲身配合影山的传球,在场外看也只觉得技术精湛发挥稳定,不愧为天才二传手的称呼,此刻借着发泄的机会一试究竟,才发觉对方早就不是那个追在前辈身后学发球的幼生期生物。
于是她再从球框中取出下一个排球的时候没有急着抛过去,反倒是在手上转了两圈。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有种不可言明的熟悉——同样的男排体育馆,同样的二传之间的交流,同样不经意间飞速成长起来的后辈,在每一个呼吸每一场练习每一次转身后成为同记忆里截然不同的模样。
“有点想和影山君打比赛了。”
她说得真心实意。
影山就克制不住地在那张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他的表情一贯直白,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供人参观,但同时也就失去了自我掩饰的机会,一秒后那被称赞的兴奋就急转直下成了无处可说的郁闷,无缝衔接得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