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绒没有胃口,她这副精神都是强撑出来的,捏着瓷勺,看了眼宴席上绝对不会出现的热粥,这是谁的安排一目了然,她搁下了瓷勺,转而与师红璇说起通关文牒的制作进度。
她没有往首座看,也能感觉到那时不时移过来的目光,这是默契使然。
默契,爱里催生出来的默契。
此刻无情地反杀了她。
封暄在这种刻意的漠视下感到烦躁、不安,甚至有一股细微的恐慌开始流窜,他已经想到了司绒是因为什么事情有此刻的反应,那把尖刀正在悄然转向,从这一刻起,对准了他自己,他预感自己会被搅碎。
古睿搭好了缩小版的八里廊榷场,周围爆出一阵阵欢呼,文臣翘着胡子以此赋诗,老蒙看着古睿饮了那杯酒开始脸色通红,蔫坏蔫坏地笑。
火热气氛下,有两股暗潮在隐隐地对流,有一个已经快要沉不住气。
封暄被气氛烘着,往中间的桌上走,认真看了两眼,露出个肯定的神情:“巧夺天工。”
老蒙跟上一句:“了不起了不起!古大人给咱们做糙活儿的长脸了,但我老蒙还得说一句,这要能得了司绒公主肯定,才算给你这‘工部圣手’的美名啊,镶层金!”
司绒在轻谈时被点了名,那声音不远不近地递到耳里,耳道再次灌满聒噪的风吼声、海浪声、雷鸣声,它们无处不在,简直像身体里住了雷公电母,又像有人贴着天灵盖敲打她的骨骼,这杂声搅得她头好痛,神思整个被搅碎,带着那锋利的边沿往她脑子里狠命地摁。
这让她不得不攥紧了袖摆,才能抵抗这一阵一阵临近崩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