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将门锁上。西边厨房门关着,白烟从门缝里往外钻,粥香扑鼻而来。吉安先抱着小包裹去正房。

“娘。”

两鬓已见白的吉孟氏,正坐在油灯旁,眯着两眼缝补一件灰色长袍,闻声抬眼看向掀门帘进来的闺女。

“你爹袍子磨破了个口子也不吱一声。要不是晨起时我瞅见,这穿出去肯定要叫人笑话?”

“我来吧。”吉安将包袱轻放在炕上,抽走了她娘手里的针:“这回您跟爹就别贴补我了,我放了铜钱在里头。”

如吉安安所言,大景朝礼制严苛,对女子贞洁尤为看重。七岁前,娘常带着她去镇上集市,爹休假时,他们还会往县里交绣活。可七岁后,那样的事就锐减。过了十岁,别说去县里,到镇上都难得。

今年,她这也才是第一次出枣余村。当然村里的姑娘,也不全是她这般。只吉家在枣余村是顶尖尖的人家,她娘心里存着念头,管她就严。再者她自个也不爱动弹,一门心思都扑在赚钱攒私房上了。

“我说怎么这样重。”吉孟氏将闺女带来的包袱放到腿上,笑着拆开:“我和你爹也贴不了几年了。”

思及昨儿上门的王二娘,她不由地叹息,深感无力。就这么一个姑娘,怎么眨眼间就十三了?夜里,老头子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竟跟她说明年也想下场试一试。

指腹轻抚过绣件上的芍药花,吉孟氏愁眉。

“女儿都大了,不能总想着让你们贴补。”吉安指头顶着那个豆粒大的破洞,飞快地走针:“今日咱们往县城,要去瞧瞧三哥吗?三嫂应该有东西要带给他,等会我去问一下。”

吉孟氏轻哼一声,虽面露不快,但也没说什。吉安知她是默许了,弯唇浅笑:“您还跟三哥堵着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