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跪着,但声音却没有分毫的迟疑。
“陛下明鉴,臣女为了不妨碍爹爹作战,直到大军凯旋回到王城,才将此时告与父兄知晓。”
“怪不得你要向朕讨一个免死的口谕。”皇帝冷哼一声,“看来是早就有所打算。”
为君着阴晴难辨,为人臣者如伴猛虎。
没有人知道皇帝下一刻会是怒还是喜。
何卉溱没有猜。
她不卑不亢地说:“臣女自知应该在家中准备大礼的庆典,而违背圣意去战场为合兴尽忠亦是我自小的心愿。”
“今日有陛下的隆恩,臣女免于死罪,臣女感念天恩。”
皇帝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坐在龙椅上冷冷地看着她,看着面前的一众臣工。
过了很久,等众人腿都开始发麻的时候,皇帝终于道:“可惜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点意难平。
这样好的一个女子,当是个做正室王妃的好人选。
更遑论她的家世,她的家学。
在他看来,何卉溱甚至具备母仪天下的资质。
但……
大家都知道,皇室中的那些不成文的规定。
就凭她脸上的这道疤,这辈子再难入皇家的门了。
散朝后,何卉溱再次被爹爹耳提面命,絮絮叨叨地念了一路。
“你这丫头半点不让人省心。”何松溪满脸愁怨,“你可着整个合兴去看,哪儿还有富贵过皇家的?”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啊。
可何卉溱唐唐一个将门之女,岂是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就能收买的?
她嘿嘿地笑着,听着爹爹又心疼又不舍地数落自己的离谱行径。
但其实何松溪最想说的却是……
“你说你脸上顶着这样一道疤,赶明儿哪个婆家愿意要嘞?”
何将军说话直爽,一刀直插肺管子。
很有些他何家枪法的精髓。
何卉溱倒是不担心:“天大地大,实在没人要我就赖着爹爹和哥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