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对这个原主的记忆当中都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亲妈,孟珍珍完全没有实感。
“那……她现在人在哪儿?”不知为何孟珍珍没有叫出来那个妈字。
“大北荒埋着呢,你啥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那地方看看。”
沉默了好一阵,舅舅抹了一把脸。
看一个大男人抹眼泪,孟珍珍心里也觉得有点沉沉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带着舅舅走上了五幢楼的后坡。
看着这些楼里的灯光和烟火气,孟珍珍劝道,“我们好好活着才能让她安心。”
舅舅祁准长长叹了一声,“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你娘的事吗?”
“……”说实话,知道一定是个悲剧,孟珍珍的好奇心就退散了。
没等到孟珍珍的回答,祁准就自顾自地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祁家是帝都的普通人家,祁准的父母都是留过洋的,父亲祁宣骅在纺织厂做厂医,母亲陈平是区卫生院的助产士。小康家庭育有二女一子,生活过得比较宽裕。
五五年大女儿祁雪初中毕业,不顾家人反对,以十四岁的年纪毅然加入青年志愿垦荒团去了大北荒。
听说那里很苦,要啥都没有,心疼孩子的陈平就把所有的票换成东西,再给邮过去。
每两个月一次,寄去药、衣物、食物和各种当地短缺的东西。
到了“那三年”,城里的供应都不够了,全家过的紧巴巴的,还是拼命挤出粮食支援着祁雪在那头的生活。
下乡九年后,1964年春节,祁雪写了一封信回家,说她在大北荒结婚了,那年二女儿祁钰十七岁,小儿子祁准十一岁。
祁宣骅和陈平由于工作忙不能到场,就寄了很多东西回去,记得当时的邮费就花了十几块钱。
当大家都以为祁雪在那边终身有靠过得很幸福的时候,其实悲剧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再接到祁雪的消息,是当年的十月,那天很冷,凛冽寒风中一封电报从心窝里感到冷得刺骨:雪难产亡留女。
等祁宣骅赶到大北荒罗北县的庄子上,这个二十三岁的美丽帝都姑娘只剩下一个土包了。
祁雪的丈夫叫做韩峥,也是帝都支青。据说在六月份被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就撇下怀孕的妻子一个人走了。
祁雪难产没了,庄子上都是支青,也没人有能力收留别人的孩子。
几经周折孩子被卖给了一个去庄子上拉物资的陈姓司机。
中年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祁宣骅和陈平在悲痛过后咬牙挺了过来,四处打听那司机的下落,要把外孙女找回来。
那时候通信不发达,不过好在车辆很有限,会开车的司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