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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不知该感慨自己过于幼稚还是惊叹卫景平的清醒。虽然他们家世代读书人出身,外面锦衣光鲜,但内里当家的母亲多少次为银子的事睡不着,他哪一次不是看着眼里的。读书人厌恶铜臭,却离不开银子,反倒卫景平这样坦荡计较钱的,让人看起来就舒心不少。

在甘州城停留到第四天的时候,大家的新鲜感就过了,数着放榜的日子,不免消沉起来。尤其是朱悠然,一天天神经质一样,说自己做梦落榜了,五更天一醒就抱头嚎啕大哭,哭声把整个客栈都惊动了。

许多在煎熬中等待放榜的考生被他这一哭挑起了情绪,也都呼应着他哭了起来,霎时,客栈汇聚成了一片哭喊的海洋,此起彼伏,如蛙鸣唱,如猫嚎春。

客栈掌柜估计见多了,对此见怪不怪,探出头来敷衍地喊了声:“诸位公子哭完了记得多喝热水,要不然嗓子痛,对了,店里有胖大海泡的茶水,专门治嗓子的,5文钱一杯,需要的找小二点茶。”

大抵是有人受到提醒,喝水润喉去了,哭声乍然消减去一多半,后面就转成了低泣。

卫景平闭着眼睛发笑:这家掌柜算是个妙人了。“卫四,睡着了吗?”隔壁的徐泓敲了敲墙:“要不要去敲朱兄的门?”

“不了吧,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吧。”卫景平打开门让徐泓进来:“你怎么也没睡着?”

他一直以为徐泓不在乎功名,这么看来,只是维持表面的淡然罢了。这样也挺好,大家就都一样了。

“睡不着,”徐泓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四书,靠在外头的矮塌上支着头入神地看起来:“来你这儿读会儿书,寻个清净。”

卫景平当他真在读书,起身倒茶,这不经意一瞥就看见了“穆五娘”三个字:“咦,你看的这是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