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耷下眼皮, 没有多话。
茶馆有些距离。到时天色还不错。听了会戏, 何四给她斟茶,平缓道:
“菡羞, 这戏班子比起上京的如何?”
望眼一看上头脸上涂的乌糟糟一群人。演的戏她叫不上名,只看见不大干净的水袖乱飞。菡羞思索了一秒,觉着何四就是单纯问问。憨笑:
“上京的…惭愧,我都不记得了。”
何四摸着顺儿的脑袋,目光短短在他睡得安谧的小脸划过,闻言微笑:
“畔春楼常有最好的班子撑场面,我小时多心情苦闷,就偷偷溜出去戴个帷帽听戏排解。一听就是半晌。晚上在父亲归家前先快一步,拿起针线。”
她倏地顿了手,敛了眉间温柔。
“其实,我只是想看楼里以诗会友的闻斐然。”
菡羞侧目。
何四盯着开始换剧目的戏班子,黄黑的手摸上盘里花生,清脆地捏开外壳。捻起掌中果子,轻轻放入口中。
“那是我能选到的最好结果。你晓得的,我挂怀在心。时至今日也不曾真心服气。”
这个坎…菡羞暗叹,扯扯嘴不说话。
何四唇往下弯弯,从袖里掏出一本薄薄的账簿,翻了几页给面色不明的菡羞。
“药材有缺漏,新一批的数目对不上。我不晓哪步出了差错,查了许多遍也查不出名堂。”
菡羞接过一看,发现回来的账里药材少了,总价和实际得到的钱不对。
她沉吟:“错漏难免,这确实有些大。不过一路上有损耗是常事,各个关守都昧一星半点,总和自然就多了。”
何四摇头:“太过,分明内贼难防。菡羞,你总是这么心软。幸是太守府如今没人,若是往后侍奉的多了,这样管家是要养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