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娜回忆起安树16岁过生日的时候,她把存了一个月的工资拿出来,打算给他送一个有意义的可以纪念的礼物,就在网上买了一条2千块的水晶项链,那会儿她还在警察局实习,工资不多,项链款式还是照着她眼光找的,安树拆了礼物盒后还嫌弃:“男生戴这种看起来太娘了。”
她不依不饶地劝了他半天:“我花心思给你买的礼物,你不戴出去的话,我真生气了啊!”安树这才肯把项链套到脖子上,一戴就是几年。
他别扭傲娇的眼神,青涩的模样,是沈安娜对他最深的记忆。
沈安娜设想了很多结局,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她心里空了一块,再低头一确认,丧尸身上穿的格子外套和破洞牛仔裤,果然是弟弟沈安树穿的衣服。
抬起头时,泪花已经模糊了视线,她有想过最糟的结局,是等她回来的时候全家人都命丧于丧尸,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安树有一天竟然变成了丧尸!
晶莹冰凉的泪珠划过白皙的脸颊,沾落在了一只青白透黑的手背上,眼泪明明是凉的丧尸却被烫到惊讶地松开双手。
“妈,”沈安娜依赖地望向叶凤美,一说出口就无法控制的掉眼泪,“他是安树。”
叶凤美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是啊,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多好,我着就上楼,去告诉你爸你回来了!”她想到哪儿就做哪儿,马上兴兴奋奋踩着拖鞋爬楼梯,边走边叫:“老公——老公——你女儿回来了!”
可是妈,他已经变成了害死人不偿命的丧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吃掉妈和爸爸,可是不代表他下次不会冲动之下吃掉他们全家,他在身边就像个不定时的炸弹,不爆发没事,一爆发不知尸首异处。
沈安娜的心声没有人能听见,她望着沈安树,心里千般万般悔恨:安树,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呢?
要是她早点来就好了,她弟弟就不会被丧尸咬,也不会潜移默化变成丧尸。
虽然妈相信安树不会伤害全家,但是她无法相信一个已经丧失了情感和思想的丧尸会控制自己,坚持不开杀戒,她会一直盯着安树的一举一动,一旦他出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就……
沈安娜不敢想下去了,她……她会杀了自己弟弟吗?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镇定地对沈安树说:“安树,我们上楼吧。”
丧尸听了,偏了一下头,眼睛露出迷惑,似乎变成丧尸后,他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她叹了口气,独自先上楼,过了一会儿,他果然也乖乖跟着上来了。
沈安娜发愁,她怎么感觉自己像带了个几岁孩子呢,还是没学会说话的那种。
两个来到4楼,家门敞开,沈安娜刚一进去,就迎面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爸爸沈安平站如钟,身穿深蓝色马甲挺立在门侧酒柜前面,比深蓝色深沉的是他脸上阴沉的脸色,和如老鹰似的锐利双眼,能令人产生畏惧的情绪。
沈安娜走到他面前,刚要开口叫爸,一巴掌打下来,粗粗的老茧摩擦在脸上带来火辣辣的疼。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爸爸打的力道不轻,沈安娜脸上直又疼又烫,脖子根都红了起来。
沈安平凶神恶煞,恨不得打死这个女儿,伸着手指着她大骂:“我以前叫你不要报考警校,你不听,一个女孩子家家,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生死未卜,让你妈和我担心!”
他又指着她身后的呆滞的沈安树,指责她道:“安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有很大一部分责任,你身为姐姐,身为我们女儿,不第一时间跑回来保护我们,还有空去执行任务,搞得现在没到20岁的安树变成啥子了?痛心死我了,我和你妈都快50岁了,成了老头子,动不了,安树才会为了我们下楼去查看,谁知道回来就这样了,哎哟以后我们可以指望谁?”
他一副快昏过去了的表情,眼睛还是直勾勾愤怒地盯着沈安娜。
自己的爸爸重男轻女,这么多年她明白而且也很习惯了,但这一巴掌沈安娜还是很伤心,感觉玻璃渣扎进了双眼,眼泪突然泛上来,很委屈。指望谁就是没指望过她吧,好像只有安树是他亲生的而她不是,她衣服还湿着,可是爸根本没有关心她,从外面辛苦回来的时候还第一时间堵在门口骂她。她在外面和丧尸搏斗,命悬一线,很不容易,可是他不了解,难道以为自己是故意不早点回来吗?
“爸,难道……你以为我是故意不早点回来吗?”
一说沈安平就气,鼻孔开得像灯笼大,色厉内荏,“早上打你电话你不接,当时我和你妈还有你弟三个人在家里面对那些怪物,想找你救命你不在,好了现在你弟变成这样了,看他那样子你还不知道错你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