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舟怎会不懂,无奈地轻笑一声,单膝半蹲下来,丝履被轻轻摘下,罗袜上足尖那块的面料绷得很紧。
崔寄梦仰头咬着唇,她身后是明亮的窗台,身前是迷蒙暧昧的昏暗,整个人宛如被割裂成了两半。
一半躲在阴暗中纵容自己,另一半沐浴在光亮里内疚,神魂在这二者间来回摇摆。
一道摇摆的还有悬在桌边的衣角,腰肢忽地一软,她险些往后倒,只好屈肘撑在身后,这样一来,看不见穿着朱红官袍的青年,也看不到堆成一团的罗裙,更看不到他头顶的玉冠。
崔寄梦望着头顶的房梁,目光逐渐涣散,好在上方有一片屋顶可拱遮蔽,不必担心自己的媚态暴露在青天下。
到了后来,她手肘已支撑不住,后背贴在桌上,空茫眼中不断溢出并不附带情绪的眼泪,哭得肩膀轻抖。
是她的错觉?
意识混沌间,似乎听到外头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待雨停后,转眸望去,外面的天又转晴了,一片乌云也没有。
崔寄梦这才发觉自己就这样暴露在明晃晃的窗前,拉了拉衣摆,撑着无力的手臂直起身子来:“表兄。”
声音带着哭腔,柔弱无助。
谢泠舟站起身,衣冠头发无一不是整整齐齐的,一身官服依旧透着不容侵犯的清正端肃,只声音和目光都像被水浸透了般,缠绵缱绻。
留意到她神情像刚丢了东西般脆弱可怜,也的确是丢了,他心一软,将崔寄梦揽入怀中,扶着她后脑,让她额头倚着他的肩头,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是我方才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