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
最开始,他只盼着拿到证据叫瑞王一派伏罪,然后不计生死格杀对方,
后来答应了小夫人,他便开始有所计较,想方设法拿住了人质的妻儿,妄图让手段更万全,让自己也能苟且活下来。
可那日北街一战,他大概是发了疯病,眼见瑞王要杀小夫人,他脑子里什么都没了。
他当时只想着,林皎皎死了,他活下来又算什么,是不是得像他娘一样,找个风和日丽的时候,投湖去追随才好呢?
比起他的小夫人,他能给她的太少,心中本就怯懦而卑微,若连保护她都做不到,这二十多当真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
他在案情定论之前杀了瑞王,是他不得已的失策,是他真是个无法无天的疯子的最有利证据,可杀完人后,他的小夫人却反而在哄他,叫他如何舍得丢她一人?
于是他终于当了最自私的人,叫陆远带着这些本不该再打扰的人前来京中,裹挟圣意,
这是他最卑鄙,最大,最险的一步棋。
不曾想,陆远听完他似自嘲似描述他人故事般的叙述后,沉默许久,只缓缓道:
“这算不得卑鄙。”
顾玄礼抬眸。
“你如何得知,那些人就愿意在暗处躲藏一生,等着你一人替他们的家人平反翻案?你如何得知,他们就不想一同站出来,叫旁人听听他们的家人曾经是什么样子?”
“他们若不想来,自然不会应你的召随我一道进京,可他们来了,就代表这是他们的意愿。”
“你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从不怀疑他手底下的兵,你替八万人背着十多年的债,也该相信会有人愿意信你帮你。”
顾玄礼微顿,过了好半晌才似反应过来笑出声,他坐姿散漫,甚至一条腿还翘在了陆远的书桌挡栏上,笑得整个桌子都随他一道抖。
陆远瞧这懒散仪态,按捺下心里的嫌弃,只觉得宣曜真是死得太早,若顾玄礼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