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白芜抬手示意免了他二人的礼,才微微一笑,望向陈县令,“陈县令,如今金池县衙在列的官吏衙役共有几何?”
老目抬起,陈县令略有讶异,拱手如实道:“回殿下,如今县衙中仅有微臣和一名县尉,就连衙役也不过十数人。”
“怎么可能!”沈绫昀惊讶低呼。
白芜却先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苦色,“俸禄发不下来,地方官员的日子有多苦,沈将军怕是不会了解。有本事的人,都早早离开,另谋生路去了。”
“可积压的公务,却不会容人懈怠,偏偏混乱时期又难以治理,百姓们日子难过,纷争自然不断。于是,县衙就会有更少的人干更多的活。”
她话语轻柔,却勾得陈县令眼中难掩悲色,抬袖捂住了脸。
沈绫昀仍又不解,“为何不向朝廷报告?”
“治标不治本罢了。”白芜微叹一口气,不忍将后半句话告诉他。况且大梁全境的偏远地方,大多都是这个样子,就算是朝廷任命,难道又能都顾得过来。税收多些的地方,朝堂还看重些,连自身境内百姓日子都过不下去的地方,朝中哪位重臣放在眼里了。
沈绫昀自幼锦衣玉食,就算是后来征战四方,看过不少苦难,也都觉得大多是战争带来的。可如今,第一次知晓原来在安稳无争的地方,竟然也是这幅凋敝景象。
不免半晌都说不出话。
陈县令总算是忍住泪意,冲白芜深深弯腰,“殿下所言甚是,金池县虽则灾情不重,可百姓也只是勉强自足,至今连税收都未征到。我与同僚个个身兼数职,一时昏了头,才怠慢了长公主。”
“无妨的,本来也只是暂住一晚。”白芜轻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而后侧过身,才见沈绫昀还在出神,便玩笑一般的歪了歪头,“沈将军,我可要站不住了,若是还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不让我休息,本公主可要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