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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晏之瞧他那样,觉得着实可伶,忍不住感叹一句:“当太子好可伶啊,我父亲母亲就从来不逼我读书。”

小太子苦着脸道:“孤也不想当太子啊,但孤生来就是太子。”

生来就是太子啊,那真惨。

在太子府待了一整日,章太傅来给太子讲课时他在,皇后来瞧太子时他也在,日头快要落山时陈公公又来把他送回去。快出宫门时有一段狭长的甬道,又冗又黑,长到他看不到尽头。

他置身其中,渺小如天边最后一缕光。

宫门一开,他打马游街肆意畅快,十几岁的少年人满腔意气。放榜单日,官家敲锣打鼓到承恩侯报喜,府门外全是围观艳羡的百姓。画面一转,他就躺在绘潮阁不停的咳嗽吐血,昏黄的烛光摇摇曳曳仿佛随时有可能熄灭。陈公公带着一大群御医匆匆赶来,御医诊断他是肺痨,拉着前来探望的太子不让靠近。

太子发了大火,坚持要进来,最后被一干御医齐齐堵在门外。

老太君,他的祖母命人把绘潮阁封了,不许父亲母亲前来探望。办法总是人想的,承恩侯他的父亲,总是半夜偷偷溜进来,母亲也来过,但每次都隔着门远远的瞧他。

人很憔悴,跟着父亲东奔西跑给他找大夫。

床上的人开始挣扎,眉头蹙得死紧,十指揪住被子不放。铃铛还在响,老道士轻声问:“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吗?说出来,说出来……”

他父亲,他父亲郁郁而终。

“你母亲是谁?叫什么?”

他母亲一头撞死在了父亲棺木上。

“你是谁?你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是谁?他被承恩侯府的老太君,他的祖母除名了,他谁也不是……

他死后,二叔继承侯府,堂哥成了侯府世子,太子登基,无人在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