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终于停了动作,将巾子攥在手里,抬头看他,眸中昏暗无光:“虞音落气时你也在旁边,也亲眼见到了,她就是蘑菇中毒,何况当时忤作也查看了,并无别的蹊跷,你何故又要旧事重提?”
楚哲的面色冷峻了几分:“祖母为何这般慌乱?”
“你哪一处见到老婆子我慌乱了?”老太太气恼地瞟了他一眼:“难道你想拿朝中那套来对付老身,将老身当罪犯来审不成?”
“孙儿不敢。”楚哲语气郑重:“但孙儿怀疑母亲的死与朝廷党争有关,而柳氏极有可能就是有心人安插在侯府的一枚棋子,母亲定是死于她手,以至于当年一向保持中立的父亲,才会慢慢倒向了誉王党,眼下孙儿需要的是证据,好将柳氏这个毒妇绳之以法。”
老太太缓缓从太师椅里站起来,面上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嘴里喃喃着:“党争?”
“祖母?”
老太太被他这么一喊,蓦地又清醒过来,身子一弯,重新跌进太师椅里,混浊的眸中浮出片片水光,“这……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怀疑……还只是你的怀疑对不对?”
楚哲握了握老太太的手,继而屈膝跪下,声音哽咽:“请求祖母居实以告。”
老太太老泪纵横,语气里带着乞求:“子仲啊子仲,不管真相如何,你好歹要顾念顾念你的父亲,顾念顾念你的三个妹妹,那柳氏再恶毒,毕竟也年纪大了,翻不出多大浪花了,眼下咱们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你听祖母的,过去的咱们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楚哲闻言泪落腮边,声声痛入骨髓:“祖母,那柳氏曾如何欺辱我们母子,您不知道吗?母亲走后,孙儿又是如何长大的,您不知道吗?您怎能要求孙儿与自己的杀母仇人同居一个屋檐之下?您怎能让孙儿的母亲就这么白白地死了?”
老太太闻言捂嘴痛哭,喃喃低语:“你说得没错,是老身糊涂呀,是老身为了那不争气的儿子做下的亏心事呀,老身对不起虞音……对不起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