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很沉,浓密的长睫毛又黑又翘,如两把小扇子一般,在圆乎乎的脸上拓下两道硕大阴影,红艳艳的小嘴唇微抿着,偶尔咂摸着,露出一截粉嫩小舌,似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咕哝着要吃糕点,又迷迷糊糊的睡了。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一种诡异的莫名的情绪充斥在胸膛里。

被她趴着的地方,散发着一阵又一阵温暖。

他正疑惑自己在什么地方,就见他的侍从怀安抱着柴火从荒庙门口高兴的跑进来。

“世子,你醒了?!属下还以为你活不成了!”

怀安年岁也不大,红着眼,就要上来扶他。

赵长渡周身都是伤,动了动眸子,声音嘶哑地问,“这个东西是谁?”

怀安不敢触碰主子爷的身子,望着他那玄墨锦衣上濡湿的血痕,哭道,“属下也不知道,看小姑娘的打扮像是哪家大户里的小姐,不过走丢了,属下当时急着救世子,她就一直蹲在世子身边,属下担心她小小年纪被人牙子拐卖了,便一并带到这儿来了。”

赵长渡目光呆滞了一会儿,又问,“婚事成了吗?”

怀安道,“成了。”

赵长渡闭了闭眼,不知是不是此刻这个温暖的小家伙给了他力量,他竟觉得心境无比宁和。

婚事既已成,那便再无转圜余地。

她自己选择的人生,即便日后后悔,也该由她自己承担后果。

他就是微不足道的外人,何苦为她徒增神伤。

他倒是看得开,怀安却以为他伤心过度,坐在一边,默默垂泪,又劝道,“要我说,世子以后别再想着霍大姑娘了,属下一向觉得,霍大姑娘与世子没有缘分,等老国公回来,到时候定会为世子重新物色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夫人。世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属下就不信,这满汴京的高门大户,勋贵王女,就没有比霍大姑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