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想离开霜月坊?”宋景往前踏出两步,身后久久没有声音,遂转头,看着那昏暗脏乱中唯一一朵芙蕖,她柔弱不可矜,双眸犹似北宸星,她慢慢柔和下了声,“我是带你离开这里,日后你便自由了。”
“自由?”白雪捏着衣襟,默念两遍,似听到不可思议的事。
霜月坊的姐妹赎银最少也要五十两,而眼前男人身着朴素,怕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她露出虎牙,弯着眉眼与宋景说道:“奴的卖身契在刘妈妈那儿攥着,如果离开这儿,这辈子就会同老鼠般见不得光。白雪不愿过这种日子,多谢郎君好意。倒是您,玉家小郎君睚眦必报,一句不顺,就会记恨在心。你我今日开罪了他,定会被他报复。郎君,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眼前的男人巍然不动,只是静静看着她,“你放心,我未曾犯法,玉家也不敢以私怨打杀我。而且这儿的刘妈妈很快就会认罪伏法,不管霜月坊昨日作何营生,今夜开始,都会彻底改变。白雪,你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
白雪看他要走,急忙站起来。一时腿软眼黑,只能扶着墙,满屋的月色褪去,“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霜月坊怎么了?”
宋景温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比现在更差。走吧,随我去见个人。”
白雪依靠许久,最终还是提衣跨过门槛。
漫天月,白玉盘,华光耀眼,她望着宋景,低声重复那句话。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比现在更差。
满堂灯火,霜月坊的众人全都围聚在一块儿。以刘妈妈为首,依次站着花魁柳霜月,四花娘子梅兰竹菊,以及后头瑟瑟发抖的乐伎和舞姬,小厮与婆子则被看守,个个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