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喻看着在床上还有些病弱的秦毓,内心不由得咂舌,真是个狠人,自己才刚醒,就开始谋划怎么打仗。这战斗架势完全是刻在骨子里的,林喻自愧不如。
秦毓重新换上男装,因为身体还很虚弱,此次她只能隐藏在幕后,而不能直接出面,一切发号施令都得由林喻代替她。
据城墙上的哨兵回报,匈奴此次来袭,总共约两万人,因为匈奴第一次攻打飞鹰堡遭到了白狼骑的顽强抵抗,损失了近五千兵力,还被截了一次粮草。这次匈奴学乖了,留下五千看守后方粮草,剩下两万随兰托一起攻打飞鹰堡。
而且,哨兵还眼尖地发现,匈奴阵营里那个神秘的汉人军师,并没有随行,此次乃是兰托孤身带兵。这一消息传到秦毓耳朵里,她立刻就有了主意。
其实她心里也大概猜到了齐叔就是匈奴阵营里的汉人军师,为此她不由得觉得心痛。为了复仇,背叛自己的国家和百姓,秦毓十分庆幸,当初林喻把她送到了紫茗手上,而不是交给齐叔。
齐叔没有跟随兰托,想必是在后方养伤,这又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因为齐叔作为汉人,又是曾经楚家的一份子,他对白狼骑作战十分清楚,有他在,秦毓不敢轻易用一些阴招。
而他不在,秦毓就要亮出底牌了。还记得公主招亲时,皇帝曾问过众人如何看待匈奴局势,而秦毓的回答是加强西北边防。在和宋璟钰成亲后,秦毓把皇帝给的许多赏赐,以及她自己的一些家产变卖成现银,送到了西北,改善西北的边防设施。
其中飞鹰堡改善最大的一点就是地道,飞鹰堡属于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光靠守是非常艰难的。为了在绝境里出其不意制胜,当时秦毓传信回西北,命人在飞鹰堡底下挖地道。可以说飞鹰堡里每一处房屋地下都有地道,一是可以用作敌军进城,百姓躲藏的地方;二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人数完全劣势,双方的军队水平差距又不大,白狼骑英勇无畏,但匈奴这个新部落也勇猛无比,两方对上,人数差距太大,只能负隅顽抗。
既然正面对抗胜算太低,那她们就来阴的。但凡兰托带上了齐叔,秦毓的计谋很有可能就会不起作用,因为论用计,齐叔太了解汉人了。
匈奴大军浩浩汤汤来袭,却见飞鹰堡城墙上竟无一人守城。不仅如此,城门虚掩,连门栓都没锁。还记得前几日,他们进攻时,光是用攻城木桩都撞了不知道多少次才冲开了城门,现在直接一推就开?
匈奴大军傻眼了,骑在马上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等待兰托下令。兰托也疑惑,他心想,大燕士兵这是在干嘛,是觉得打不过了,打算开城迎接他们,投降了吗?
以防有诈,兰托先派十名勇士去推开城门,结果城门一打开,宽敞的街道,空旷的房屋。那些黄土堆砌的房子,破旧萧瑟。
只有街道的最里面,一处戏台子上,秦毓未穿战甲,一身白衣,抚琴坐于戏台之上。而在她身旁,只有身穿黑色战甲的林喻一人,轻轻用布擦拭着长剑。
军师不是说秦毓被毒死了吗?怎么又好端端地坐在那里,难道军师骗了他?可秦毓若是没事,为什么只和林喻两个人出现,城里的士兵呢?
兰托问身旁的人,这两人是在干嘛。那人本是部落里原来的军师,自从齐叔来了之后,他的地位急转直下,眼下逮着个机会,赶紧卖弄:“回单于,我看这是汉人惯用的伎俩,叫空城计!就是故弄虚玄,装出一副高深莫测有陷阱等着你的模样,然后让我们害怕,不敢轻举妄动,而撤兵,她们这是在虚张声势!”
兰托觉得有点道理,毕竟秦毓起死回生的可能不大,兴许是中了毒还没死透,强撑着身体来摆阵势,强弩之末只能依靠这种假声势来搏一搏。
想通的兰托,放声大笑,扬起手里几百斤重的大刀,直指秦毓:“秦毓小儿,纳命来!”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的汉语,发音带着一股味儿,但秦毓还是听明白了。她拨动琴弦,素手弹出铮铮琴音,抬眼看林喻,轻声问:“怕吗?”
林喻第一次知道,原来秦毓除了会弹醉烟楼里那种曲折婉转的曲子,还会这般气势恢宏的塞北高歌。总是文人墨客嘴里的高雅乐器,竟然也能奏出北境的孤凉。
林喻伸手弹了一下剑身,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叮响,“不怕。”
秦毓笑着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林喻拿药回来后,秦毓脸上总是挂着笑。秦毓抬头看向远处的兰托,眼里丝毫不见惧色,坦荡自若。
“兰托,我秦毓就在这里,若想要我的命,你来取便是,只是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秦毓看向兰托,眼里挑衅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