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的呼吸愈发困难。
兽医说,用刀吧。
苏和说,好。
然后单膝跪在地面,抱住黑马的头,捂它的眼睛。
马疼得抖了一下,血顺着伤口往外流,流进翠绿色的草坪。
宝勒格在一旁看着,眼眶再兜不住泪水,狠狠用手背抹了一把,混着脸上的汗,花成一片。
陆娆不太会哄孩子,也不知道他哭是因为输了比赛,还是因为心疼马,只是揽着他的肩膀,叫他转过身去,不要看了。
宝勒格小声哽咽:“都怪我不好……我哥肯定要气死了……”
马是连睡着觉都要站着的动物,它能四肢瘫软倒地,就意味着早已超过身体负荷。宝勒格作为骑手,理应先一步发现它的状态不对,至少在大半圈以前。
他也确实发现了。
可那一颗好胜的心早已飞向终点,飞到高高的领奖台上,奔赴向前的脚步哪肯停下,即便是黑马倒地的那一刻,他仍然心怀一丝侥幸,希望它能重新站起来,陪他跑过近在咫尺的终点。
“宝勒格,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陆娆一边替他擦掉眼泪,一边缓声开口,“赛马场的主角其实不是骑手,而是马。”
少年吸了吸鼻子,看向陆娆。
他不明白她问这话的用意,只觉得她今天的语气格外温柔,像草原夏夜里的风。
她继续道:“优秀的骑手会在赛场上尽可能地配合马匹行动,在它想跑的时候鞭策它、鼓励它,带它往正确的方向,在它发挥失利的时候安慰它、陪伴它,和它一起承担结果。”
陆娆顿了顿,看向少年,“所以啊,宝勒格,胜败其实永远取决于马匹本身,骑手很难真正作出改变。你的马今天跑不动了,没办法拿到一块奖牌,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