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觉得自己力量不足,而他痛恨这一点。
而查理接下来的话终于把他钉在了原地。
“记得科特的预言吗?别忘了你为何而来。”查理想摸摸德维特的耳朵,但被他偏头避开了。
这个有点孩子气的举动让查理的心情轻松了一点儿,他也不管德维特的脸色如何,转身冲萨尔曼医生说:“医生,请原谅——但有要紧的事需要普利玛小姐帮忙。”
已经扎起头发,戴上围裙的普利玛睁大眼睛。
“可是我——”她转头看室内,她是这里除了普莉西亚之外唯一一名女性,哪怕本身不是医生,能做的也不过是些打下手和加油鼓励的活儿,但她的存在能带给普莉西亚的精神慰藉也是很重要的,普利玛想不出会有什么比这个地方更需要自己帮忙。
“我要去找你父亲。”查理郑重地对她说:“你知道他今夜从拍卖会提前离场回家去了吗?我们亲眼所见。吉本家可能要撕毁合作,他说不定打算立刻试验关于那些‘门’的最终成果。”
“当然,他现在找不到你,但如果哈利夫打定主意,那么你也不在都不能阻止他。”
“会有另一个人代替我成为门。”普利玛立刻明白了查理的意思。
“不。”查理温和地纠正她:“没有谁天生应该成为门,包括你。所以没有人会代替你,门这种东西本不该存在。”
普利玛感觉一直压在自己心里、沉甸甸让她喘不过气的东西很神奇地因为兔头人的两句话变轻了不少,她不再迟疑,伸手开始解围裙,一边动作一边对琥珀说:“刚才医生交待的事……”
琥珀倒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都记住了。”普利玛没有让他退缩,冲他露出一个堪称甜美的笑容:“所以千万摆脱你了,萨尔曼医生很周到,我相信他会指导你做正确的事。”
她把围裙塞进琥珀怀里,转头看了一眼半掩着门的休息室,犹豫了一秒钟。
“请替我向普莉西亚解释一下,我有要紧的事要办……但我会一直为她祈祷,她和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
说完,她像是怕自己会反悔似的,深吸了一口气,主动朝大厅的方向走,直到走到走廊前才停下,等待查理。
只有德维特知道其实查理根本不需要普利玛帮什么忙。普利玛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查理伪装成的路易,查理只是想把普利玛带离这里,因为哈利夫的追兵随时有可能凭借哈利夫和普利玛之间的血缘关系缩短双方的距离。
因此一昧地逃避对普利玛而言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但查理也不会让她自投罗网,所以刚才那通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借口,把普利玛和普莉西亚分开才是保护她们的正确做法。
德维特其实想维持自己冷酷无情的人设,并为了明确表示出自己不赞同的态度和对查理的不满而一言不发,但当本应很着急的查理三步两回头的时候他终于发现这比自己预想的困难一点。
换个角度想,这种风暴欲来的时候恰好是加深感情的好时机。不少矫揉造作的爱情故事都喜欢在这一刻说出一两句让对方心脏揪成一团,让看客印象深刻的高光表白,然后无论结局圆满与否,这几句话都注定让两个主角一生铭记于心。
公爵曾经读过很多文豪的抒情诗,自己的文学成绩也一向不错,但当自己真的处于这个情境的时候才发现,此时的心情和什么月光虫鸣、玫瑰夜莺、夏日甜梦没有半点狗屁关系,他满心的失落和患得患失总结起来不过是几个单词拼成的短剧。
“只要你活着。”他说:“活着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看到我专栏里的小本本图标了吗!变形记和为了榨汁机签简体出版啦!我从此也是有出版图标的人儿了赫赫赫赫赫赫赫赫赫
第一百七十七章
普利玛拉紧了罩在身上的呢外套, 这是她在一个办公隔间里找到的,料子有点粗糙,但能掩盖住她身上光泽细腻的锦缎束腰长裙,否则它会在月光下熠熠发光, 很容易吸引到许多不必要的关注。
尤其是现在。
连兔头店长都摘下了自己的高顶礼帽以求低调, 两人匆匆沿着墙角走过, 不时抬头看看或远或近地方亮起的火光和入耳不绝的喧闹声。
白桥是个著名的不夜城,但普利玛从未见过它今夜的姿态:道路两旁或深处的民居门窗紧闭,连一丁点儿灯光都透不出来, 仿佛里面空无一人;靠近中心的街区但凡橱窗不结实的都被砸坏了, 恐怖的火光照亮了白天时还有序陈列的精美商品;不时人成群结队地从大街上跑过, 举着火把, 马蹄声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