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服侍哈利夫不是一天两天,虽然和其他孩子相比,普利玛确实称得上备受宠爱,但在这之前哈利夫从未因为女儿如此失态,甚至为了她提前离开如此重要的场合——请原谅,但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是众人的真实写照。
狼王始终应该以家族利益为先,在这种立场下别说女儿,就是他本人也应该要有为集体牺牲一切的觉悟。
怒火中烧的哈利夫根本无暇理会手下的心思,他的步伐如此用力,踩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板上发出砰砰闷响,在即将走到楼梯口时居然还因为脚步太沉重踩起一小股灰来——不对!如此静心布置,无处不奢华的拍卖场怎么会扬起这种规模的灰尘?
一道冷光闪过,原本落后哈利夫两步的随从还维持抽刀的姿势,比他快了一步的同伴手中的剑并未沾血,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刚刚和脑袋分了家的一条黑蛇还在他脚边徒劳地扭动身体,他想弯腰把蛇身挑起来,走在最后的凯特发出一声预警,原来还有一条蛇隐藏在楼梯地毯下,此时飞快蹿了出来,仿佛弹簧一样跳起一人高,直冲哈利夫的面门。
哈利夫已经有所防备,抬手一挡,黑蛇就咬上了他的手臂,两根尖牙直直插入隐藏在外套下的护臂上。侍从捏住蛇头把它从哈利夫手臂上扯下,黑得发亮的蛇身立刻紧紧缠了上来。
“有毒。”凯特观察了一下蛇牙,然后这条蛇也被斩成了两半。
哈利夫身边不会少于四个护卫,这种伎俩很难对他造成致命伤害,但用来搅乱心情倒是挺有效的,凯特心想。
他们没有走宾客正门,内部通道有些乱糟糟的,不断有人跑来跑去传递东西,过道上还临时堆着一些杂物,哈利夫一脚把挡路的空货箱踢开,横飞的箱盖打到一个正在弯腰扛东西的男人头上,他惨叫一声,又迅速被人捂住了嘴巴。
哈利夫看都没看他一眼。出口已经有马车在等待,但当他走下台阶的时候,不远处却突然传来几声惊雷般的响动,震得整个建筑都颤动了几下。空气凝滞了两秒,随后又是三声巨响,像是有人在会场里的舞台上点燃了巨型烟火。
墙壁也在震动——但如果仔细听的话,会发现那是嘈杂人声在和墙壁共振,成百上千人同时惊叫、议论和询问组成了叫人心烦意乱的嗡嗡声,恐慌的情绪也跟着声音传了开来。
“每一层都有护卫!”凯特不得不大喊大叫:“他们在岗位上!”
哈利夫原地停了几秒,甚至没有转身,在他走下三级阶梯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的走道里传出:“不许动。”
大部分人都僵在了原地,因为那个声音又响亮又虚无,谁也不说不清它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但却在空气中显得清晰无比。
“不许动。”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哈利夫等人现在已经在会场边缘,依旧能感觉到人群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
“吾乃恐怖大王。因诸位的贪婪、欲望与嫉妒被召唤而来——”十几秒钟后,那个声音用出奇缓慢的语气说道,语调古怪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哈利夫听了一会儿,冷笑一声,抬腿踩上车凳,他的动作惊醒了目瞪口呆的车夫,连忙为他打开车门。
几个随从和凯特倒是没有露出和车夫一样痴傻的表情,但全都神情严肃,因为这绝不是他们安排的助兴节目,这个声音只说明一件事:有人正在破坏拍卖会。
但哈利夫对此无动于衷。凯特站在原地,看着哈利夫和几个随从上了马车后毫不犹豫地离开,心情有点复杂。他的队员们这时才能上前,将他簇拥在中间。
“里面是不是出事了?我们进去支援吗?”围着凯特的一个男人问,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原本守在各个入口的安保小组成员都在飞快朝会场里赶。不论那个声音来自何种力量,都足以在盛装打扮但手无寸铁的来宾中间造成恐慌,如果不及时维护安抚,光是一窝蜂往外逃命的举动就很容易出事——虽然他们的走廊和楼梯都非常宽敞,但那些穿着裙子和高跟鞋的女士们太容易在这种时候跌倒了。
就像是要印证他们的顾虑,安保小组往里跑的时候已经有三两客人从里面狼狈跑出了,这些人的位置大概离走道很近,在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机警逃命了。
但这也说明破坏拍卖会的人一定数量有限,根本没有控制出入口,连没有武装的人都能轻易进出。
“不,我们走。”凯特沉着脸说:“普利玛小姐出事了,哈利夫大人要求我们必须找到她。”
“恐怖大王?”德维特一边飞快跑过马路,一边用嘴型问查理,查理也跑得很快,因此不得不按着礼帽免得它被风吹走,抽空朝他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