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我个人猜测,真相只有他自己明白。但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世上没有存在真正永生的方法,改变自己放弃人类的身份固然可以多活一阵子,但一块石头即使长久呼吸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魔女看起来总是年轻美艳,可那不是幻术就是表面功夫,即使脸蛋宛如十六岁的少女般明媚,她们的关节和内脏也会衰老得无法表现出与外表相匹配的活力。”查理说:“最后他选择了你所看到的,时间魔法。也许吉本从中出了力,香耶的身份不止是一个情\妇那么简单,整个魔法设想都有她在一旁推动。”
普利玛哭得有些虚脱,无力地摇摇头,勉强喝了一大块加糖的冷茶。
“父亲从未信任吉本,即使他们眼下的联结前所未有地紧密,所以昨晚香耶并没有和他一起进入那些房间。”普利玛思绪不可避免地混乱,但有些东西她早已看清,无需过多思虑。
“假设传说是真的,那么能过——能够唤醒力量的血统只有可能出身伍尔夫,吉本没有理由这么无私地协助他。”普利玛不愿意再提圣杯两个字,她难得在“路易”面前不顾形象地擦了擦鼻子:“他们肯定有所谋求……”说到这里,普利玛突然睁大了眼睛。
她难以自制地联想到,香耶想要的该不会是一个拥有哈利夫血统的孩子吧?
以他们从父姓的传统来看,如果香耶怀孕,那无疑也是个“伍尔夫”。
普利玛打了个寒颤,此刻她不愿再深入探究香耶是想用自己的孩子做圣杯实验还是想借此打入伍尔夫内部,作为吉本渗入伍尔夫的一枚楔子,无论是哪个,都不妨碍她觉得那个女人是个疯子。
紧接着她又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父亲和那种女疯子打得火热,这不正说明他也是个疯子?
还是个不知道践踏了多少无辜生命的疯子。
普利玛足足喝了大半壶茶,像是想一口气把眼泪都给补回来,最后把空杯子放回瓷碟上,因为用力过猛撞出清脆的响声,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你告诉我这些,路易。”她最终冷静了下来,才开始思考为什么路易会知道这么多。
“是因为你早就在调查这一切?我家里地下那个魔法……”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要面对现实还是有点困难,普利玛努力寻找合适的说法:“也是那么邪恶的东西吗?”
查理说:“时间魔法是魔法学里最高深的学问之一,据我所知现存的大魔法师里也只有两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成功完成过时间拨转的实验,但仅用于学术用途。我猜想吉本家接触不到也没有耐心遵循两位教授的实验原则,倒不如说他们正是为了破环原则而进行这项尝试。所有人都知道在魔法领域里试图走捷径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它?”普利玛脱口而出。
查理几不可察地挑眉,如果说普利玛的善良懂事和恬静是遗传自母亲,那这份勇气和果决无疑有着青年哈利夫的影子。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了片刻。普利玛知道路易在评估自己,有些急切地往前倾了倾身体,表情是少有的严肃:“我是认真的,路易。父亲……无论如何,他做到了这个地步,任何劝诫对他而言都注定无效。况且、况且他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如果神不能让他醒悟,那阻止他继续变成恶魔是我作为女儿唯一能替他赎罪的方式。”
“我绝下不了杀了他,我也没有力量杀他。”普利玛又想哭了,但这次她拼命忍住:“但如果……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话。”
这已经是超乎查理意料之外的坚强承诺了。
查理第二次叹了口气:“那个地下室很关键,我需要那里的详细情况。但我迟疑并不是因为怀疑你的决心,而是担心你的安全。”
普利玛看着他。
“根据你的描述,我推测那个魔法实际上是时间回溯,能作用于限定空间,也能作用于人体。在时间中寻找裂隙进行跳跃的理论不算新颖,真正被严禁探索的是将魔法作用到生命体上,呈现的效果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他短暂地变回了十年前的自己。但这是不被自然法则所允许的,因此在魔法启动时他才会痛苦万分,需要服用强力药物才能麻痹感官硬熬过去,因为他的身体本能排斥这种变化。”
“如果说每扇门都有另一个或者多个生命进行支撑,那么恐怕对他排斥最轻的门,跟他的血缘越接近。这甚至不需要推理才能得出结论,魔法学对此有一整套完整可证的理论。”查理本不想说这么多,但普利玛的勇敢远超过他的预估,他觉得这个女孩有资格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