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路易把第一份报告从亚历山大手中抽了出来, 飞快浏览了一遍,视线停在最后几行字上。
[用弓箭完全驱逐]。
他还记得把艾莲娜逼退之人,对方是个弓箭手,也许也是个魔法师,仿佛天灾般的鼠群在他面前毫无作用,魔女也对他束手无策,如果他再晚一分钟,说不定艾莲娜就要逃走了。不过因为天色昏暗,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魔女身份,没有仔细观察那个人——当时路易以为对方只是追逐赏金的猎人之一。
路易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两个弓箭手为同一人的嫌疑很大。
两份报告都没有关于此人的更多记录,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极度低调或不宜公开身份,每一次完成目的后都迅速隐匿退走,治安队无法追踪到他;二是虽然大致定位到了目标,但对方不是福星市人,只是个过客——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治安厅对非本地户籍人口的权限并不大。
至于报告上对查理那个兔子脑袋一笔带过的描述,路易决定还是暂且先不要太神经过敏。
“把我在当街遇袭的事适当透露给他们。”路易说:“把案子转过来,艾莲娜已经死了,他们不需要继续调查。”
现在比起艾莲娜,他更在意的是那个神秘的弓箭手。
亚历山大明白他是要接手这桩矛盾了,把魔女现身的原因放到自己身上,虽然这么做确实可以暂时把此次的一系列骚乱摁下去,不过这样一来就很难再顺着这些线索深——如果艾莲娜不是出于自我意志,而是被人召唤才出现在福星市……
但路易已经做了决定。
亚历山大点头:“另外,杜鹃号已经做好准备,随时起航。”
福星港到白桥的航线已经很成熟,距离也不算远,商业航行体系相当完备。高级客船的装潢往往十分豪华,不但配备餐厅、棋牌室和花园,还有音乐厅和话剧表演,杜鹃号又是新船,如果不是普莉西亚身体不适,这次航行差不多都能称得上轻松愉快。
公爵所在的西风号也随后跟着出港,与杜鹃号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因为航速不快,就连晕船的希洛都能在待在甲板上吹风晒太阳,顺便教琥珀认字。
琥珀学得很认真,至今已经掌握了两百多个常用字,已经能独立阅读报纸上篇幅不长的讣告和交易信息,还有一些浅显的笑话了。
翡翠因为被关起来而发脾气,已经绝食了十七个小时——这个时间看似不长,往大了说也不过就是两顿饭,但对翡翠来说就很严重,大概是不知道沉眠了多少年的缘故,这只小冥王枭胃口很好,睡了一觉醒来后肚子就一直咕咕叫,吵得公爵都没法在书房里写信,只得也到甲板上来。
琥珀觉得翡翠很可怜,饿肚子的滋味他最了解,但却没法喂它,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知道驯兽是互相拉锯的过程,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不过还是觉得翡翠很可怜。
冷酷的公爵对琥珀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正在低声和希弗士商议着什么。
兔头店长私下说公爵自信得近乎自负(实际上他的日常表现也确实如此),但自从魔女艾莲娜在福星市现身后,他就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焦躁,但又找不到源头。
这种焦虑甚至和艾莲娜本人无关,魔女现身这件事更像是一把撬刀,抵在了一个明知道里面是臭烘烘的、难以抵抗的腐烂罐头上一样,叫人对此感到心惊肉跳。
此时他才真正体会到兔头对前往白桥这件事的抗拒感,就连他都焦虑至此,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客服这种情绪,若无其事地跟着大家上船一路前行。
……要不干脆别来了。
如果不是确实不知道他带着艾莲娜跑到了哪里,公爵都有点想对他这么说。
作为继承圣杯血统的伍尔夫家族,内部对这个宛如天方夜谭的传说肯定更为熟知,也不知道是否存在除了掌灯人之外鉴别身份的手段,他们对力量的渴求肯定比贵族更为迫切,公爵从不低估在欲\\望面前人类能展现出多丑陋的嘴脸,就算不害怕,也恶心。
更何况查理肯定是害怕的,不然也不会对艾莲娜的安危如此上心。
可惜只要科特在白桥,对方多半还是会赶来的,至于到时要如何救出那位占星师,就连公爵也猜不到店长的计划。
买是不可能花钱买的,先不说占星师这个年度噱头会被炒出个什么样的天价,就算买得起,差不多也要用两三艘船来运送等值的货款,以他们这几个偷渡客的身份基本上难以办到,就连领地富饶的南方领主莱斯罗普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向占星师谋求预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