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琢想,好一个“不忍心”!谁能永远青春年少,谁能见少艾而不心猿意马?真心喜欢,不是为着所谓的道义和责任克制欲望,而是不忍心呀:想到她会难过,别人再好的容色、再浓的风情,也全都味同嚼蜡,不堪一提了。
他对她……从前是他昏了头,做下十恶不赦之举,渐渐地便是不忍心,看不得她一丝一毫难过。大概阮七也是这样的,他是个运蹇时乖的可怜人,连心意都不敢教心上人知晓。你问阮七为何会喜欢上冰绡,估计他也是答不上来的。
檀琢想,喜欢这种事,追问为什么是最没劲的,只要明白自己“喜欢”便足够了。
杏明见檀琢沉吟不语,讥讽道:“若她不长这幅模样,你还喜欢她吗?”
檀琢觉得这个问题好生无聊。
正如有些刻薄文人讥讽女子“若他没有万贯家财,你还嫁他吗?”,问一个男子“若她不长这幅模样,你还喜欢她吗?”,都是顶糊涂的话。
须知喜欢一个人,便是喜欢完完整整的这个人,不是把她大卸八块,写文章一样分析,哪块好、哪块不好。
若冰绡不生成这幅模样,不说一口懒洋洋的官话,不惯会胡说八道,风一阵雨一阵地骗人,喜欢歪看书、讲歪理,那她也就不是她了。
从前种种让她成了这样一个她,差一分一毫都不是她,往后若她变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这问题不通。你应该问,若往后她不美了,我还喜不喜欢她。”
杏明皱眉反问,“有什么区别么?”
檀琢摇摇头,“多余和你说这个。”
杏明涩然,那被利剑剖开的心方觉得痛楚难忍,“你不说便罢了,我也懒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