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琢:“……没有。”
“没有就不要乱说!”
檀琢:“我说什么了?”
冰绡不理他,兀自转身生起闷气。
柴火堆在一旁烧的噼里啪啦,橙红的火光将草原的夏夜烤得发烫。冰绡觉得自己要化了,恨不能立时钻进檀琢的舆图里,下一刻就回到干爽清凉的凉州。
人人只道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可凉州才是生养她的地方。昨日种种,恰如一场清冽旧梦。无忧无虑的阮冰绡永远地留在了凉州的高天厚雪之中,从此以后才真正是人生如逆旅,正如浮萍转蓬,水里风里,漂泊无依,随遇而安。
冰绡很想将檀琢的舆图撕了,她猜想,那上面的凉州应该就是他们初遇时所绘的。彼时檀琢会当凌绝顶,鹰视凉州的每一寸土地,脑子里想的大概不是在此安居乐业,而是狼烟四起,嘶马鸣金。
那种目光应该是与初见时一样,也与他杀西都店主人和小二时一样。
归根结底,檀琢仍是那个檀琢。
冰绡用余光看他,他仍在专心地看舆图,篝火映在他的眼睛里,火焰在他瞳孔中兴奋地跳跃着。
他喜欢自己,冰绡知道。他自己不也说了么,“令妹容貌出众,檀某一时兴起罢了!”
为了往后,她须得让他的“兴起”维持得长久些、再长久些。
如此,就不能仅仅是因为“容貌出众”,多少还得有几分性情。
恰好,他似乎很喜欢自己的任性。
冰绡想,如此甚好,她只要把握着分寸,任性得恰到好处,往后日子长了,不难试探出他的底线。人的底线就如凉州的边境线,只要不碰到这里,北戎贼子爱怎么蹦跶就怎么蹦跶,不用担心挨父亲和哥哥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