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琢却又递上一份宫门抄,“阮将军写给你的信。”
冰绡缓缓展开,就见左页写着《阮信与不孝女冰绡恩断义绝告天下书》,右页短短几行字,白话行文,确然是父亲的语气:
不孝女冰绡听着,生死事小,名节事大。若自行了断,尚可全父女之情;若苟活于世,阮家再没你这个女儿。你自幼顽劣,既不曾学成才艺博得贤名以愉父母之心智,又不曾端茶倒水侍奉起居以养父母之口体,仰仗慈恩,衣食无忧,惫懒无知,处处惹祸。还不自裁以谢父母,更待何时?切切。
落款处两个字,阮信。
冰绡失声痛哭,出嫁那日,是她自己说的,“女儿自幼顽劣,既不曾学成才艺博得贤名以愉父母之心智,又不曾端茶倒水侍奉起居以养父母之口体,仰仗慈恩,衣食无忧,惫懒无知,处处惹祸……”
父亲一字不落,全然都记得。
父亲是想告诉她,好好活着,名节事小,生死事大!
檀琢一把将她揽到怀里,“你父亲的意思……你明白么?”
冰绡将头埋在檀琢胸口,拼命地点头。
过了半晌,她又闷声咯咯地笑了起来,笑罢又哭,哭中带笑,哭笑不得。
悲欣交集之际,泪与笑是一样的,最本能的发泄方式,却又都不能达意,就如小兽受伤后的嗷嗷哀鸣,它一定也很委屈,可是它只会嗷嗷叫。
一瞬之间,冰绡忽然就有了理解复杂情感的能力。
父亲的信彻底结束了她天真烂漫的豆蔻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