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麦芽下乡后虽然能够时不时偷偷给自己加餐,但是能够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吃猪肉,她的积极性也很高,屁颠屁颠地拿着碗往大队食堂里跑去。

大队食堂是十几二十年前开始筹办的,只是刚筹办没多久,队里的人差点儿就把大队给吃垮了,前任大队长就把食堂解散了。现在这个大队食堂平时就是用来放一些东西的,等到大队里杀猪煮杀猪菜时,大队食堂才会启用。

谷麦芽过来的时候,大队食堂已经摆上了几十张八仙桌了,绝大多数的桌子上围满了大队里的人,他们正高声阔谈着。

李顺把知青们带到角落里还没人坐的位置上赶紧把位置占了。

“千万不要和大队里的人坐一桌,要不你们都吃不了两口。”李顺想起自己刚下乡时,心里仍旧心有余悸。

那时知青院里也就几个人而已,第一次吃杀猪菜时,他们被安排在和队员们同一桌。

没有见识的他还想着第一次在外面和队员们一起吃饭,要给队员们留下个好印象,结果他也就是矜持了一下,桌上就已经开打了,筷子舞出残影,等到他吃时就只捞到了一根酸菜,他还想下第二筷时,盆里的杀猪菜已经光了,连汤汁都不剩。

作为过来人,李顺很有老大哥的风范,不得不提醒着新知青们。

谷麦芽虽然上辈子生活在农村,但她是在庵堂里长大的,村里的人办酒席也不会请他们这些生活在庵堂里的孩子吃酒席,所以她也就在网上看到过大家分享农村吃酒席的趣事,自己还真没经历过。

现在连李顺都出声提醒他们,那么吃这一顿杀猪菜估计比网上所呈现出来的更加精彩纷呈了。

他们十三个知青,一张桌子挤不下,八个男知青占了三条凳子,五个女知青里,谷麦芽、张爱梅、赵美薇三人手疾眼快地占了一张凳子,孙爱英和宋美娟则被剩下了,只能去另外一张桌子上坐。

钱翠喜刚刚抢了一盆猪血拿回家做血肠,所以她和她的家人到的时候比较晚,等来到食堂的时候也就只剩下角落里的几个位置了。

她扫视了一圈后,就带着老伴、儿孙、儿媳呼啦啦地往知青们这边过来了。

“哎哟!你们这些知青干活不勤快,吃席倒是跑前头去了!”这话刚说完,钱翠喜就赶紧把他们家里人安排妥当,“他爹,大牛,二牛,三牛,小牛,你们几个带着大柄,二柄,三柄,四柄,五柄和六柄去那空桌上坐着。我和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带着大花,二花,三花,四花,五花和六花就坐在宋知青她们这桌了!”

说着她屁股一扭,就往宋美娟的旁边一坐,她的几个儿媳、几个孙女也紧随其后跟在了钱翠喜身后,很快就把宋美娟她们这张桌子坐满了。

虽然顾小牛很想和宋美娟说上话,但是在大庭广众下,他也只能跟着他爹、他几个哥哥和几个侄子坐在了其他的空桌上。

钱翠喜看着坐她旁边的宋美娟黑着一张脸,瘪了瘪嘴,愤恨地往地板上吐了口痰。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小贱蹄子背地里勾搭着她家小牛,她家的鸡蛋也不知道被这小贱蹄子吃了几个!

她就是死,也不会让宋美娟进她家门!

谷麦芽看着坐在旁边桌子上唾沫横飞教训着几个儿媳、孙女的钱翠喜,暗暗庆幸自己抢占位置够快,要不然得去和钱翠喜坐一桌,待会吃的可不仅仅是杀猪菜了,还可能是钱翠喜的唾沫了。

等到杀猪菜端上来时,谷麦芽就更加庆幸自己是和知青们同一桌了。

钱翠喜作为一个在农村酒席上久经沙场的老将,脸皮厚得无以复加,堪比城墙拐角。

“让让!让让!杀猪菜来了!”在众人盼星星盼月亮中,杀猪菜终于被人端上来了,连在走道上来回跑动玩耍的孩子们也在这声天籁之音中撒欢儿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跑去。

热气腾腾的杀猪菜终于端上了桌,这时候的杀猪菜基本上是酸菜多,只有那么一点点的猪血肠和猪下水,一盘杀猪菜估计都不够一桌子的人夹一块荤腥的。

谷麦芽才拿起筷子,李顺和其他几个老知青则已经手疾眼快地夹起猪血肠、猪下水放在了自己的碗里。

谷麦芽是很有学习精神的,见这些老知青如何吃杀猪菜,她也跟着大家伙学习,连忙夹起一块猪血肠放在碗里,又立即往大盆里伸出筷子时,此时大盆里已经没有任何荤菜了,她才跟着老知青们夹起酸菜吃了起来。

酸菜化解了猪肉中的肥油,吸收了猪肉的肉香味,酸中带香,解腻爽口。

而猪血肠则咸香味中带着葱花的味道,鲜美味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