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弩女仆收弩走人,其余打架的妇孺抖着蹲麻木的双腿慢慢站起来,一瘸一拐还打着哆嗦着回家,在路过绑着自家男人的大树前哭两声骂两下,恨祁庄那么有钱见死不救。
第1638章 泸西村的夏收(十四)
那十五户人家各自回到家里,与老人媳妇和孩子都交待清楚,祁庄要的人数有限,先从自家亲戚中找可靠的,再把剩下的空位给别人,确保干活时大家都一心一意一起出力,不会有人偷懒耍滑。
但这些佃农愿不愿意放弃佃田,就得看他们当时签的契约上都有什么内容,依着地主们的德行,得利的肯定都归地主,佃农尽是吃亏的,那倒好办事了。
他们各家谈好后,十五户的男人们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待到次日开始行动。
昨天交不出税绑在树上的人一晚上都没放下来,家人端来食水一边哭一边喂,再不放下来胳臂就要废了,人就算活着也没用了。
许远山等十五户人家先由男人出面,去找与自家亲近的亲戚,聊起这收税的事,再聊聊昨天他们自己把家里的田租给祁庄的话题,租田就要说到契约,于是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亲戚的佃田契约上。
佃田契约是有的,一张纸都没写满,从头到尾只有几句话,但村民不识字,具体内容看不懂,于是就有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跟亲戚讲好,偷偷藏了契约,在村里绕个大圈,溜去祁庄给她们看。
副管家一连收了五份契约,正好分别来自三个地主家,内容都是如出一辙,不知道谁抄谁的。
就那几句话,都是佃农的义务,地主的权利。
五成的地租和田亩税白纸黑字地写在契约里,这要是个正常的生意,拿地价格和税银比例这么高,根本不会有人租地,也就是欺负村民靠田吃饭,拿捏着他们的生存命脉。
看罢契约,副管家心中有数,让村民回家鼓动亲戚们来签卖身活契,签了就有钱去交税,免了绑在树上示众之苦。
这五个村民立刻回去报信,契约上没写放弃佃田的代价,趁现在秋粮刚种下,赶紧换个新东家,以后都不用交税了。
副管家将这边的动静传给照临和祁可,祁可提醒拿好三家地主家的账本,那是他们偷逃税的证据,要是在佃农们换新东家的过程中他们又使幺蛾子,就把证据亮出来,当着收税衙役们的面一起说道说道。
三姓地主在本村也是世居多年,就算祁庄没有他们三家的账本,也能从村民当中得知他们在村中拥有的土地数量,只要他们敢阻拦佃农跳槽,就让他们一起出笔血。
亲戚们得知祁庄真的有办法救他们,只需签个卖身活契就能借到一笔钱交税,然后给祁庄干活,还完了债卖身契就结束,恢复自由身,一个家庭里愿意签几个人都行,签的人越多借的钱越多,要还的年限就越长。
说给亲戚们听的话自然都是拣好的说,他们严格遵守昨天副管家提的要求,只要是性情好的,不论男女都鼓动他们去签活契,理由就是除了找笔钱交税,还能剩下一点应付眼下的生活,祁庄的工钱一月一结,这个大家都知道的。
第1639章 泸西村的夏收(十五)
要交税的人都在外面排队,去签约的人没有耽搁时间,偷偷摸摸地在村里绕一大圈跑去祁庄,说一句是谁推荐来的,就能摁手印拿钱,然后混进交税的长队中等着。
祁庄门口时不时地还是有带着儿女来的佃农,想把孩子卖给祁庄换钱,这就与卖身做长工的村民撞上了,好在院里面谈事的时候其他人在大门外等着,所以那些卖儿鬻女的村民完全不知道细节。
等轮到这些村民进去,又是另一套应对。
自从祁可拿到泸西村的五百五十亩地后,就等于她插足这里好几年了,在设了祁庄派了女仆来打理农田后,这么长的时间,对每个村民的本性都有详细记录,哪些人是老实可靠的哪些人要敬而远之的都有表格分门别类地记着。
于是,眼下带孩子来卖的村民就有两种不同的结局。
人品不好的村民,他们送来的孩子是死契,年龄越小给的钱越多,因为小孩子懵懂无知好教育,年龄大的孩子身上难免就积累了从家长那里学来的恶习,有个矫正教育的成本在里面。
人品还过得去的村民,带了孩子来也不要,而是跟他们家青壮签活契。
祁庄名下的田地数量是不多,但签下的人不嫌多,用不完的还能送去别的地方干活,反正就是尽力挖地主家的墙角。
随着借到钱的村民越来越多,排队的气氛开始有点两极分化,前半支队伍是哭声和哀求声声声刺耳,后半支队伍还有说有笑地聊天,相当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