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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丞打发了典史护送县尊大人一起离去,他领着剩下的衙役留下善后,对这些枉死的少女总要给个交待。

“祁可,今夜你的行为确实太过分了,你承认这一点吗?”没有了拎不清轻重的县尊大人捣乱,县丞也总算可以和祁可好好谈一谈了。

“认,但又不认。”祁可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大人,因为我私自携带武器进城的行为我可以缴罚金,但其他的罪名我就不承认了,要不是黄术卿的打手昨天半夜闯我铺子抢人,今夜还想继续杀我,事情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县尊大人若是拿这个定我的罪我是不会服气的,我定要上诉告到府城告到柏大将军跟前。黄术卿开着妓馆,手下妓女仰他鼻息过活,所以他习惯了女人好欺负,但是吧,百因必有果,他的报应就是我,我就让他看看女人到底好不好欺负。”

“自然、自然,一样米养百样人,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好欺负的,黄术卿咎由自取,这没什么好说的,手上染了这么多无辜女子的性命,官府定然不会放过他。”

“那我就放心了。”祁可微微一笑,放软了姿态,“县丞大人,现在时间不早,我们抓紧时间把后事办了,也好早点把这事了结了,拖久了咱们军政双方脸上都无光。”

“那是那是。”县丞被提醒了,真心不想这事拖久了,不然祁可呆在县里不走了,天天往衙门跑,谁能吃不消。

“那么,大人,今夜这事讲道理的话,就定性为江湖事江湖了?”

“自然,江湖事江湖了。”县丞听到讲道理这三个字都有点想哆嗦,这一夜刺激的,都快落下心病了。

“我作为受害一方,理应从黄术卿的财产中拿到一点作为赔偿,可行?”

“行行,有的有的,有赔偿。”

“黄术卿大胆侵犯柏家军的威权,作为受害方,柏家军也有权分割剩余财物作为赔偿,可行?”祁可都没用冒犯这个词,冒犯和侵犯两个词义代表的严重程度太不一样了,压根就没想过要放这个黄术卿一马。

县丞一听就明白黄术卿的名下财产官府是一点都捞不着了,也是他活该,惹谁不好非要惹祁可,一个妓女跑了就跑了呗,闯人铺子干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吧。

第766章 怎样讲道理(六)

“应该的应该的,平民欺到官军头上,剥夺财产已经是最轻的惩罚。”

“黄术卿和他手下所犯的其他罪行官府会一一查明给予公正刑罚?”

“犯法必究,你放心,就冲他这妓馆里死的这些妓女就饶不了他。”

“那我就放心了,还请县丞大人为这些无辜枉死的少女主持公道。等天亮后我去一趟衙门把手续办了,接下来就有劳大人善后,只要把这事办漂亮了就是个现成的政绩。”

县丞眼睛一亮,想想也是,黄术卿能挣下清华馆这么大一份身家,脚下不知道踩着多少可怜女子的尸骨,把这个妓业大头子打倒了,可不是政绩么。

祁可见县丞脸上露出意味微妙的笑意,她也一起笑了。

“县尊大人如今病倒了,起码要歇个一两日,这几日就辛苦县丞大人了。”

县丞眉头微跳,意味深长地看了祁可一发,颔首微笑。

祁可见县丞懂了自己的意思,就没再多说什么。

提点点一点就好,聪明人一点就透,点不透也没什么,她又没留下话柄,不怕人算后账。

其实刚才那两句话就是一场当面挑拨,挑拨县丞和县尊的关系,县尊是最低品级的朝廷命官,县丞无品级不入流但却有资格顺位补县尊的缺,所以不少有志官场的县丞没机会都要创造机会弄个官当当。

县尊今夜脑筋搭错线,摆官威找错了对象,此刻暂时下线,就看县丞能不能抓住机会把这善后的功劳落在自己身上。

祁可明目张胆地搞阳谋,县丞表面淡定,同时背上冒汗,论起双方年龄差了起码二三十岁,但祁可这种嚣张真是他生平仅见,幸亏不是男子,要不然必是柏家军中未来的一员大将。

咽下内心里对祁可的观感,县丞惦记着怎样捞功劳,转头就忙起来,喊身边的衙役把棺材重新盖上,备车拉走。

章百总也喊手下士兵过去帮忙,这六个无辜女子都是新死,看死相大概能估算到死亡时间相差不过一两天,得赶紧入土为安才好,不然这粗制滥造的薄皮棺材可挡不住人腐烂时产生的尸气。

人手一多,活自然干得快,但这大半夜的想找个车子也不容易,最后还是祁可派了个女仆去贾记船行借了两辆运货的大板车,这才得以将六具棺材送去衙门交由仵作验尸。

仵作今夜忙得哪陀螺一样转,前脚刚到竹编店就听说了清华馆那边有尸体,好不容易把竹编店的现场勘验弄完,又听说清华馆那边也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