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要了唐赟的进货账,发现不能作为有力物证,就跟照临猜测的那样,真就是一句笼统的记录,某年某月从祁可处进野山菌多少多少斤,没有明细,无法证明他弟弟吃中毒的菌子不是来自祁可,再看厨房的存量,都是整袋或者整筐的,符合唐赞爱吃野山菌的喜好特点,每年这季节家里都是这么买菌子的。
爱吃野山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吃到过毒菌子的经历,命不好的就被毒死了,唐赞也不例外,但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吃到毒性如此大的菌子,现在都不好能不能救回来,请来的大夫们能做的都做了。
唐家二老哭得伤心,不停地责怪大儿子干嘛要跟祁可做生意,完全忘记了他们家从中赚了多少钱。
唐赟脸色铁青,可出于孝道,又不能指责父母,只能赌气不发言语,就连县丞和斥候问话,他都是能省则省,免得多了,惹得正在气头上的父母认为他偏向祁可又骂他一顿。
唐赟的妻子就是个普通的内宅妇人,对家外面的事一问三不知,斥候很快放过她,转而询问最后一人,也就是唐赞的妻子。
但二儿媳跟大嫂一样,不过问男人在家外面都干些什么,而且唐赞还有个漂亮的爱妾,没少仗着宠爱给她添乱,所以这二儿媳被妻妾争斗牵扯了很大精力。
斥候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字眼,要求询问唐赞的爱妾,相比受冷落的妻子,得宠的妾知道的事情可能会多一些。
这么不客气的话被斥候们当众出来,唐家缺场有点变脸色,但无可奈何,反对无效,还是派人把那个妾叫了过来。
提前下在妾身上的催眠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被触发了。
貌美的妾一进厅堂就腿软地跪了下来,全身瑟瑟发抖,斥候刚问她姓名作为开场白,妾就在催眠的暗示下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倾吐个干净。
昨晚的有毒菌子原本是下在汤面里,等着二夫饶嫡子学习完毕后当夜宵吃下去,受父亲影响孩子也爱吃菌子,尤其爱吃菌菇汤面。而这野山菌也正是妾的心腹下人从外面买进来的,因为她是唐赞的爱妾,打着给唐赞买东西的名义,家里人甚至都没去好奇买了什么,就这么直接跟其他山货放在了一起,也就方便了这心腹下人带着外形相似的有毒菌子去做手脚,换掉了给嫡子吃的无毒菌,可谁能想到唐赞闻到菌子的香气吃掉了儿子的夜宵,于是他被毒倒了。
第655章 挨打要立正(三)
小妾说完真相后,满室皆静,直到二夫人一声凄厉的尖叫嚎哭才打破了大家的沉默,众人纷纷行动起来,投毒的小妾和她的心腹下人被官差控制住,瞪着血红眼睛要杀人的二夫人则被唐家仆人们摁在椅子上。
案子查明,唐赞中毒是自家内斗,跟祁可毫无干系,唐家二老此时也是晕的,只有唐赟清醒理智地处理后事,对县丞表示要撤诉,让家人备车送他去一趟衙门。
小妾原本要毒杀毒子,意欲何为大家虽然没再细问可也猜得到,无非就是跟未来家产有关,如果庶子是唯一长大成人的男丁,自然而然就是唯一继承人,没有其他兄弟分薄他的财产。
二夫人哭得泣血,但谁也顾不上安慰她,唐赟夫妻俩都还记得之前就是这弟媳一力主张说是祁可卖的毒菌子,才让偏疼小儿子的公婆站在了老二这一边。
斥候们只管问出真相回去好复命,更不理会这现场的一团糟,跟县丞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县丞手忙脚乱了一会儿,终于稳住了场面,指挥官差押送嫌犯回衙,至于这家人乱七八糟的家务事自然是留给他们自己处理。
“行了,接下来轮到我们了。”热闹的大戏结束了,祁可示意照临关了画面,转而掰着手指头计算她的状纸哪天送到衙门最合理。
“如果不传你到案,就看他们会不会主动告诉你有这案子,你总得有个消息来源才能理直气壮地递状纸。”
“他们不说拉倒,我们还有贾记船行,有竹编店,有很多消息来源,吴三婆那个做户房书吏的儿子等下值回家也肯定会说几句,封不住消息的,算上我们得知消息后做出的反应,后天或者大后天,我们就递状纸。”
“好。”照临在待办事项中做好记录。
祁可起身出门,将剩余的箭都练完,提着东西带着大王一块儿回千荷境吃午饭和休息,下午没再出去,而是抓紧时间学完外科急救术的最后一点内容,她自认要求不高,够她应付目前冷热武器混合使用的战场急救就行,但是,都学到这一步了,祁可也不想拿个仅仅及格的成绩,能拿高分当然要拿高分。
千户所大营,柏擎收到斥候的复命,得知案子了结,纯粹是唐家妻妾内斗,一家主子们想都不想就往祁可身上泌脏水扣黑锅,柏擎觉得这一家人动机可疑,双方一直在做生意按理说关系应该不差,也就显得这恶意来得很突兀,于是让人再查,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