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玉看了一会儿云彩,又看了一会儿视线尽头处的雪松林,叹道:“我记得,当年离开长安,也有一场大雪,也是这样的雪后初晴。”
“说到当年,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惑。”既然聊起这个话题,傅浔就问了一个之前忘记要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离开长安?”
在他看来,李幼玉和她父亲昭宗的关系算不上多么好,却也没有非常坏:昭宗不在乎她在做什么、没为她的未来打算什么,却也不曾想过用她去换取什么利益。
所以即使傅浔看出李幼玉不会永远留在皇城,却也没想过她会走得那么早、那么果断。
李幼玉收回目光,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缘由。只是为心中所求而已。”
无论是名、利,还是权、情:世人皆有所求。
在这一点上,公主和贩夫其实没什么不同。
傅浔说:“但我想,你大约不想求长生。”
李幼玉又一笑。
“多谢你。”她说,“在见到我的‘长生’后还能这么想。”
“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难猜。”
“可能够这样想的毕竟是少数。”
李幼玉轻声自语,“有多少人执念着传说中的那伽花,又有多少人还在追求着冰雪中的高唐城?”
“可对我来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她的确不求长生。
若她能有一瞬“得见”,穷尽这世间万千造化——
死又何惧?
虽死无憾。
李幼玉伸手接住被风吹落枝头的残雪。白色的雪在她的指尖融化,变成几滴晶莹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