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点儿没在意方才两兄弟间的“悄悄话”,离开愁石斋后,他先说起的是雷纯。
“在拨弄人心上,她实在是天才。”他用的是一种很赞赏的语气,“她操控白愁飞,一是方便应付蔡京;二是,一旦事有不谐,她立刻便能推他出来替死。”
今夜便是如此。
在雷纯口中,白愁飞是蔡京派来监视的人,之前对付金风细雨楼的也是有桥集团暗伏的势力。从头至尾,六分半堂不过受人胁迫、虚与委蛇。
苏梦枕说:“之前那些堂主、分堂主被杀,她的确没有做出反击之举。自她任总堂主以来,也确实不曾为有桥集团提供过火药火器。”
但这两点却又存疑:前者可能是断尾求生;后者,因为之前西郊一事,北方火器交易本来就处于暂时停滞的状态。
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借着手下十几个人的性命和白愁飞的半条命,她将自己和六分半堂清清白白地择了出去。
傅浔再补充一点:“从白楼的资料看,我杀的那些人,都不是她的亲信。或许很早之前,她就为今日打算。”
说不定,他也做了一回别人手中的刀。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用这些人的血立威,她用这些人的命铺路——互利共赢,皆大欢喜。
“但我不明白的是,她究竟想不想杀你?”
苏梦枕不答反问:“一把刀杀了她的父亲。那么她究竟是要去报复那把刀,还是要去报复那个持刀的人?”
傅浔略作思索,了然一笑。
如果真能扳倒金风细雨楼,她想必也不会吝惜力气。但如果此事不可为,她也不会强求。
因为从一开始,她盯上的就是隐藏在幕后、迫使雷损求死的那个人。
“聪明人的选择,可聪明人也最难控制。像她这样的人,蔡京竟也放心收为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