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因提前接到“结案放人”的告知,金风细雨楼的马车早已等在天牢之外,一见苏梦枕出来,杨无邪赶紧上前,扶着人上了车。
马车辚辚前行,杨无邪终于有时间说话。
“公子,这些天……”他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因为他发现苏梦枕的右手竟在微微地颤抖。
他大惊并大惑:“到底怎么——”
他一句话没说完,打断他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是一阵哀绝、凄厉到让人听都不忍听的咳声,仿佛要将经脉根根斩断、骨骼寸寸碾碎。
苏梦枕抬手覆住失去血色的唇,血便从他的指缝间涌出——几乎不是滴落,而是流淌下来,流淌到他的手腕、袖口、衣摆。
杨无邪吓得半死,方要抬手扶他,他却先一步倒下去,原本强撑着无事的面色骤然蒙上灰败。
可他还要说话。
杨无邪揽住他,将耳朵贴近那染血的唇边:他必须要贴得很近才能听清那些破碎的低语。
“……老二……代……楼主……”苏梦枕将袖中的令牌递到杨无邪手中,这一个动作就已耗去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又咳起来,几乎是挣命一般地说出了最后几个断断续续的字:“齐河……找……傅……”
“公子!”杨无邪登时眼前黑沉、耳朵嗡鸣,他抖着手去找那清瘦手腕上的脉搏,再三确认那里还有细弱的搏动。
“快!再赶快些!”他急声催促车夫。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隆隆疾驰。
杨无邪低头,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那些血迹。
这时,他发现了苏梦枕即使在昏迷中也依然紧握的左手。
他小心掰开那些手指,血便从指间、掌心流下:
被握着的,是一片漆黑的刀刃碎片。
谢镜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