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个玉团子从外面跑进屋来,哒哒哒几步跑到吴邪跟前抬起头看他,又叫了他一声:“吴邪。”
吴邪正忙着给被子套被罩,再好的棉花再好的绸缎长时间不清洗处理都是不行的,这屋里的下人全都是面子上恭敬,能管了三餐饮食已经很不错了,像这些细节性的问题根本没人注意,这样的被子盖久了会脏还会变的很硬,吴邪前两天才抽时间把被子拆洗了,把里面的棉花芯子放到太阳底下晒了个饱,这会儿正在重新把芯子装回被套,闻言腾出一只手拍了拍闷小瓶的脑袋,佯怒道:“说了多少遍了,叫吴邪哥哥。”
闷小瓶根本不听,固执的叫他“吴邪”,吴邪倒也没坚持,称呼这个问题从小瓶会说话那年开始就一直是这样,死活不肯叫他一句“吴邪哥哥”,这么多次都没纠正过来他现在都懒得计较了,于是他道:“让你去拿针线,你拿了吗?”
闷小瓶抬高手,把手里拿着的针线递给吴邪:“这里。”
吴邪接过针线:“我们小瓶真乖。你先自己去一边玩,等我把被子缝完就去陪你啊。”
小瓶却没走,而是自己去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我旁边看我忙碌,我也习惯了,他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一点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一样喜欢到处疯玩,经常安安静静的陪在我身边,倒是省心的很。
小瓶安安静静的看我缝被子,我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聊,他话少,基本上都是“嗯”“哦”“没错”这样简单的回答,我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两个人一问一答的倒也聊得开,散散慢慢的聊了几句之后,小瓶突然开口:“吴邪,今天长老叫我过去了。”
我正专心和被子上一处错位的线头作斗争,闻言随口道:“嗯,哦,他找你什么事?又让你去参加什么仪式?”
这三年,这种情况发生过很多次,小瓶是圣婴,基本就相当于一个吉祥物,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在某些重大场合还是得出席,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位张家长老便经常把他带去,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坐在首位上,安静的从头坐到尾就可以,一开始我还会紧张,但等次数多了,也就那样了。
可是今天这次却不一样,小瓶说:“不是仪式,长老说,我该参加训练了。”
第十三章 闷小小瓶(十)
吴邪的手一抖,针从布料里穿出来扎到他的手上,一个艳红的血珠子立刻渗了出来,十指连心,吴邪猝不及防,疼得下意识轻嘶一声,闷小瓶立刻站起来一把拉过他的手,紧张的看着那个小血珠子。
只是被刺了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吴邪笑着安慰他:“没事。”就要把手抽回来。
可闷小瓶却不依,拉着他的手不让他收回去,皱着眉头盯着吴邪手指上的血珠子想了想,低头把他的手指含进嘴里,温热柔软的口腔触感让吴邪一愣,感觉到小闷油瓶小小的舌头认真的舔掉了血珠,还在伤口上来回舔了好几下消毒,吴邪愣了愣,然后笑骂一声把手指抽出来,顺手赏了闷小瓶一个脑瓜崩:“干什么呢,多大人了还这样,你还当自己是以前喝奶呢?”
闷小瓶捂住被弹的地方,小小年纪就一副面无表情的面瘫样,仰头认真道:“没有,我只是给你消毒。”
吴邪摇头:“不就被针扎了一下,这还用消毒?算了,不说这个,你刚才说,长老叫你过去做什么?”
闷小瓶道:“长老说,我该参加张家的训练了。张家的孩子,都要参加张家的训练。”
吴邪手下的活计停下了,闷小瓶察觉出他情绪不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吴邪,你怎么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吴邪其实清楚很多事他是无法避免的,在他选择留在张家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张家对闷油瓶的训练迟早回来,可他却从没想过会来的这么早,闷油瓶今年才三岁啊!一个三岁的孩子怎么能经受那么严苛的训练呢?张家人都是疯了吗?
可是吴邪气归气,却也清楚这训练对于闷油瓶来说必不可少,张家的训练虽然痛苦非人,却是未来闷油瓶能在危机四伏的斗里活下来的唯一保障。如今他在训练的时候吃的每一分苦,受的每一分罪,都会是未来那个神一样在地下世界纵横睥睨的张起灵身上的一份庇佑。吴邪当年选择留在张家,一方面是因为闷小瓶那年实在太小,他一个别人连看都看不见的鬼魂也实在没有养活闷小瓶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吴邪并不想让小瓶错过张家的训练。
吴邪是心疼闷小瓶的,这毋庸置疑,但他绝不是会因为心疼孩子就舍不得孩子吃一分苦,彻底掐断孩子前进道路的盲目溺爱者,张家的这场训练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小瓶逃避,可是……闷小瓶毕竟才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