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垂眸点了点头“没错,算是折过吧。”

高城听不得成才这样说,反问一句“怎么算是折过?”见成才不愿开口,他没有继续追问,

这场qiang法较量,与其说是较量,不如说是成才的单方面碾压。他单臂持qiang,半搭半垂的,根本不像待击的样子可就是如此形态,刚从士兵手中扔上半空的瓶子,未等师侦营那几名狙击手把眼睛凑到瞄准镜上,便已经被成才一qiang击破。而后,任是那扔瓶子的士兵如何花样百出,成才一qiang一个没给师侦营的那几名狙击手丁点机会。眼见着那些酒瓶能在空中飞行的距离越来越短,高城等人便明白,他们输了。成才与他们根本就不再一个量级上。最后一个瓶子,几乎就在那士兵刚脱手的时候就爆开了,在这一声碎裂的脆响后,场上恢复了安静。眼见着再没有瓶子给他们打,其中一位师侦营的狙击手向对面喊道“还有么?”那扔瓶子的士兵喊道“没了,手都要打折了!”

高城踱步到成才身边“你又赢了!”话音未落,一个师侦营的战士终于缓过了神,不由得高喊“这是个枪王啊!”

成才垂下了眸子“我不是什么枪王。”

高城却不是很赞同成才的话“成才,你要照你自己心中的数,你就得习惯被人叫。就像许三多以前被人叫傻子。”

成才摇了摇头“副营长,他也不是傻子!”成才拆下了qiang上的弹匣,将子弹交给了马小帅“刚才射击十六发,余弹十四发。”

马小帅觉得这人较真的过分“就不用还了吧!”

成才却格外坚持“我们五班不配发实弹,留着违规。”

高城对马小帅喊道“收好吧,他有原则!”转而又对成才说“我刚才问过你,说你这枪像骨折了一样,你说也算折过,这话怎么说?”

成才愕然,想不通高城怎么会忽然发难“副营长,您知道的。”

高城看着成才这样,不由得心疼了起来,可他知道,无论是成才还是许三多,不给他们下一剂猛药,根本就拉不回这两个人的魂,他狠了狠心,用格外刻薄的语气大声喊道“我知道的不细啊!就好像人被打成骨折一样,拿膏药一贴就重新装人,因为本师不止你一个人去了老a,可你没几个月就灰溜溜地回来了,这怎么回事啊?”

“人想活下去,总得爬起来吧!”

高城抱着成才那把怪模怪样的枪往许三多所在的那辆车旁移动,众人跟了上去,高城继续道“你这一爬不要紧,把我整个师侦营都给灭了!”他将枪交还给成才“这枪我问过,干吗粘这么个几十块钱的地摊货,搞得狙击不像狙击,突击不像突击,你说朋友送的。你那蠢朋友怎么老干这种蠢事?”

愕然的已经不仅仅是成才,也有五班,也有高城自己的师侦营。

“您知道的,您也问过。以前活在狗身上了,交的朋友就一个,唯一一个。可他够朋友,我看重的东西他也珍惜,他知道我来的地方没狙击qiang,就送我这个。”

高城继续刺激着成才和指挥车里的许三多“滑稽人呐,就做滑稽事。”

“副营长,如果您觉得滑稽……那是您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觉得,半点也不觉得。滑稽,我的枪也许滑稽,我的战友不是。您明明知道他的,许三多,最好的步兵,钢七连守到最后的一个人,我的战友,老乡,伙伴,我的兄弟……如果他是笑柄,那么我们都是笑柄,我是远不如他的笑柄。当兵的穷,战友、团队、坚持,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但是……”他怔住了,他想起评审会上,袁朗对他的穷追猛打。想起袁朗在追问他的那六个字。

高城一副讥诮的表情“说呀,说来给大家乐乐!”

成才闭了闭眼“如果一个人当一次兵,能明白那六个字,不放弃,不抛弃……连长,放过我。我知道现在说也晚了,可我真的好想钢七连,四千九百四十四,那是我在七连的数字。我真的后悔,七连人最难过的日子被我逃掉了,我一直是个逃兵。”

高城看着这样的成才,他明白,这个兵是真的想明白了一切,而他也是真的伤害了他。他一把将成才拥了过来,拍着他的背想要传达自己的歉意,传达自己的认同,传达自己的原谅,他附在成才的耳边,小声道“对不起,因为你的朋友在里边。”

高城放开了成才,然后在人们的瞠目结舌下,对着指挥车就是重重的一脚。对着车里的人大喊“你知道我为什么挤、挤、挤兑他!你想看到什么时候!出来,许三多!你这个不知自爱的王八蛋!听听人怎么说你!你又凭什么作践自己?好吧,天下大得很,选择多得很,明白、明白这个的人直接跟这里说再见吧!放弃你自己,抛弃了我们,你觉得你会、会活的很幸福么?我告诉你啊,别跟人说你当过兵,尤其说当过七连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