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的江宁终于熬过了漫长的冬季开始春回,光秃的枝杈冒出嫩绿的芽,天气一扫阴霾,重新变得晴朗起来。

喻青嫣在依水而建的一处偏宅里缓缓睁开眼睛,被床帘处渗出来的光线刺了下眼睛,脑中空茫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她全身几乎都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勉力地撑起身扭了一下脖子,声音嘶哑道:“……有没有人在?”

话音未落,她的床帘便被人猛然掀开来,云绿掂着块湿帕子闯进来,欣喜道:“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她将喻青嫣稍稍扶起,开始自顾自絮絮叨叨解释起了她昏迷时的事来。

说回那日喻青嫣为了扭转形势,设局当着所有人的面跳了城楼。她本是抱着决然赴死的心,弥留之际模模糊糊望见慕策之那双熔金般的眼睛,却忍不住开始后悔了。

她舍不得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在最爱一个人时见证了她的死去,那该是多么痛苦。

也许是这份对爱人的不忍使得她无法安心咽气,竟叫她没有立刻死去。又幸得她的师父草民神医葛清明及时赶到,用尽各种手段,呆在房中几乎有四五个日夜,这才勉强吊住了她一条残命。

只不过喻青嫣身子一向虚弱,又接连受伤过好几回,早就种下了病根。如今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成了个货真价实的病秧子,甚至连骨头缝里都渗着疼。

喻青嫣躺在病床上不切实际地庆幸,是不是她本来已经死了,现在只不过是被那所谓的福缘吊着一口气。

随后这点胡思乱想很快被现实打破——她已过了二十岁生辰,福缘对她失去了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