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灵轻笑道:“我最近越来越穷了,一锭黄金实在是给不起。”
这是实话,自从她决心与屏翳堂脱离关系,她手里的钱便是用一文少一文。于是她这回和危兰各自交了一串铜钱,这才进了门。
松柏树下,总共二十来名妇人和孩童坐在一把把杌子上,聚精会神听她们的女先生讲话。危兰和方灵轻的目光环视一圈,并未看到郁筝的身影——也不知她是一大早就出门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回家。
是以,危兰和方灵轻转移视线,打量起了前方那名身着藕色衣裳的女郎。
血缘的力量确实强大,细看郁笙的眉眼,至少与郁筝有六七分相似,偏偏气质却天差地远。如果说郁筝像是一枝玫瑰,纵然在不说话的时候,神色也透着一种热烈骄傲,那么郁笙则仿佛一束茉莉,淡雅到极致,素净到极致。
令人在刹那间就不由自主想到一句诗:
——虽无艳态惊群目,幸有浓香压九秋。
她正伫立在树边,手持书卷,为众人讲述书上内容,而经史子集,恰巧她今日讲的乃是“史”,且还是春秋战国之史。
因在场众人都晓得她本为如玉山庄弟子,不少对于“江湖武林”有些好奇的百姓在听到她说起豫让的故事之时,忍不住插话道:
“好一句‘士为知己者死’。郁先生,这个豫让也算是一名侠客了吧?”
郁笙闻言默然片刻,随即含笑摇首,道:“当初豫让先事范氏及中行氏,皆无所知名,直到他成为了智伯的家臣,才终于受到智伯的赏识重用,从此他便认定了智伯为他的知己。再后来赵襄子联合韩魏灭掉了智伯,豫让漆身吞炭,立志刺杀赵襄子,目的在于为智伯报仇,凭的是一股义气。然而真正的侠者,除了有义气,还须有侠气,所以春秋战国之时的刺客虽多,但在我看来大都不能称作侠客。”
她稍微停顿了会儿,又笑道:“是了,鉏麑算是一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