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对陆地上的人一见钟情,于是心甘情愿地隐藏了尾巴,消除所有和鲛人相似的特征。他学会了吃煮熟的食物,哪怕会烫的他舌尖麻木;他学会了蹒跚地迈开腿走路,就算被不知情的人嘲笑;他用一个人的标准要求自己,连自己都好像要骗过了。
鲛人漂浮在水中,莫名的红色光点凑近了他,融入了他的每一寸肌肤。
湖水和永夜没有区别。
司耀做得很绝,几乎断死了鲛人所有的生路。无论是从身体的困境还是精神的打击,司耀都试图将自己的竞争对手扼杀在摇篮里。可是他千算万算出现了一个致命的疏忽。
——这是一个传承秘境
鲛人在水下终于失去了全部的体温,彻底和寒潭融为一体。视线模糊,视野倒转,时光回溯。他莫名地来到了一个破旧的藏经阁,好像附身在了一个矮小的孩子身上。他没有办法操纵这具新的躯体,只能默默地跟随视角移动。
鲛人掉进了时空的裂缝,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间。
如果换做是一般人,恐怕对这个体验感到新奇。
但鲛人只是缩在意识的角落,对“孩子”的动作无动于衷。身体的主人藏在壁龛里,不停地在墙壁上画画,鲛人对此毫无兴趣。
光阴不停飞逝,
鲛人被困在这个身躯中很多年。他时常陷入沉睡,很少对外界的刺激产生任何反应。只有墙角上的画在一点点变多,然后再被人抹去。
在某一天,阳光晴好的日子里,鲛人不知为何又一次从这个身躯中醒来,然后看到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赤脚散发,穿着可爱的白袍子。
——已经可以看出长大后倾国倾城的容貌
鲛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开始试图抢夺身体的控制,他想说话,想和那个熟悉的人影交谈…但是他只是寄托在记忆碎片中的一抹魂魄,无法改变任何现实中发生的事。
于是他停止了沉睡,开始和记忆的主人共生在同一具幼小的身躯。
他发现对方为了重新见到那个白衣女孩,不停地用几乎对自己分外残忍地绝食手段控制着身高和体重,只为了再一次进入壁龛。
鲛人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
他笑别人的时候也看到了自己。
他跟着这个视角一路长大,鲛人的天赋是附身,这具身体因为它的到来而同样拥有了这个能力。只是这个幻境中的少年误认为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天赋。鲛人一直旁观着一切,看着这个人离开了仙界前往了魔界,在生死洗礼中变成了魔尊。
再后来,鲛人又一次跟着这个视角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这一次他们站在了截然相反的对立面上。她想杀他们。
她是清虚门太上长老玄殷唯一的徒弟,是一只莺灵。
鲛人看着她强忍着厌恶同他们虚与委蛇,然后又在不得已下需要孵化那颗蛋。鲛人在魔尊司耀的身躯里,感受到她对与异母兄长的依恋,心如刀绞。但是他还是只能沉默地旁观着一切。在这一刻,他和司耀同时承受着凌迟之痛。
蛋孵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