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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愧悔,你就该杀了你的徒弟……再偿命!”女人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几乎是将恶意不假思索地释放出来。

可是她对上了玄殷的眼睛。

永远古井无波,永远万分平静。清虚门太上长老是仙界的最强者,距离传说中渡劫期最近的人。他有一柄从不离身的合骨剑,传闻中,一剑平山海,一剑断乾坤。

男人的视线里看不到渺小无意的恨,只有千年修炼的孤寂。

仙途漫漫独自一人,他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坚定。

“我相信她。”寥寥四字,摆明了态度。

“一个月后,我会处理魔尊。”十字短句,给出了说法。

爱恨情仇,过往之事从来不是羁绊他的存在。

因为他是玄殷,清虚门太上长老。

女人被震住,缓缓坐在了原地。

良久,直到玄殷离开后她才回过神来,盯着默默无言的其他宗门,咧嘴笑:“他承认了,你们都听见了。他是一切祸端的根源!”

风信宗的长老神色复杂,对掌门拱手,然后径自离开了。

正道的同盟好似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笑话。

扬言要覆灭、也确实快要覆灭整个修真界的魔头竟然是唯一有能力救世之人——清虚门太上长老玄殷的弟弟。二人并蒂双生,不分伯仲。

魔尊对于修真界或者说仙道的恨,也是因为昔年的惨状。

这样的传闻一出,玄殷这个名字好像从来没有被和那么多难听的话语放在一起。人们讨论着他并不光鲜的身世,讨论着魔尊的可怜。

更有甚者,借此加入魔界的宣言。

清虚门从上至下都保持着沉默。虽然他们的弟子在出门做任务时如果遇到其他门派,总是会遭到冷嘲热讽。但是清虚门的人更担忧的是……自家已经闭关不出多日的太上长老。

对方本可以不淌这个浑水。

一个失去父母独自成长的少年,却要在千年之后依旧被父辈的恩怨推到风口浪尖。

可是没有人比掌门更加清楚玄殷一力承担这一切的原因——这个看似最为冷漠无情的剑修,在乎清虚门,在乎每一个也许他都不认识的后辈……在乎他至今下落不明的徒弟。

这件事只有、也只能太上长老来抗。

玄殷的地位太过崇高,所以人人都盼望着他跌落泥沼。当他承认的那一刻,事情的真相就已经不再重要。

他们只想看着他成为那个悲剧结局的英雄。

魔尊强大,何其难解。

太上长老的话一出,便是再没有缓和的余地。

并蒂双生注定会迎来胜负,可是赢家真的一定能保证是太上长老吗?

齐云石上妙峰山求了多次,那个寂静空荡的院落毫无生气,好像从来没有人居住过。曾经明媚活泼的姑娘也不知去向,把那个自幼孤独的人又一次留在了永恒的孤独中。

桂花树的叶子晃了晃,临近秋日,它已经光秃秃的一片。

又一次无功而返,青年剑修沉默地转身离开,却在半山腰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有些胡茬的狼狈神色猛然一顿: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