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两边哄着,终于哄出了个还算安稳的局面。”
“后来,爷爷去世了,我的父亲接着做起了这些事情。那时候,有些年轻人憎恶归云山庄,他们年轻,没见过归云山庄霸道的时候,所以胆子大。”
“竟有年轻人胆敢去了归云山下,言语不干净。仙长动了气,要将那么人吊死,父亲带着我去了山上。”
“敢问令尊做了什么?”常无忧问。
楼会长摆摆手:“为亲者讳,不说了。”
常无忧明白,应该很是费劲,卑躬屈膝着讨好。
她能理解,楼会长不愿意说父亲当时的模样,她没再问,只说:“令尊不愧天地,不愧百姓。”
楼会长听了她这句,忽然眼睛有些红,他端起杯子,趁着喝茶掩了心中酸涩。
这事,父亲做过,楼会长自己也做过,他们从归云山庄那里讨回了很多百姓的性命,但其中苦楚,无人知道。
“现在日子越发好了,”他长叹:“归云山庄已经自觉是神灵一般的人物,轻易不愿下山,生怕降了格调,只偶尔在诞辰时下山看一看。”
“献城百姓也活得明白,只是口头哄着,再出些钱便能讨个安稳日子,他们也愿意。”
只有他们楼家,卡在中间。
“你的儿子,”曲肃听了一会儿,问了自己一直想着的事情:“在归云山庄里?”
“对,”楼会长点头:“说来也是可惜,我本来打算培养儿子,让儿子和我一样,担起先辈的遗志,只要我们楼家人不绝,就努力让献城安稳一天。”
“但儿子七八岁时,随我去归云山庄送年礼。庄主看了眼我儿子,说他有仙缘,便留下了。”
“我不愿让儿子留下,但不留就显不出来恭敬,我只能跪下道谢,将儿子留在那里了。”
“自那以后好几年里,我只有在去归云山庄时才能见到儿子。现在儿子被庄主器重,偶尔能回家了,但次数也不多。”
楼会长叹气:“说来可笑,为了让归云山庄觉得恭敬,我见了儿子也得下跪,口称仙人。”
确实苦楚。
常无忧默默看着他,想想他对着儿子跪下的心情,都觉得难受。
“但还好,儿子那时已经懂事,私下里和我说过,他要好好修炼,在山庄里当个大人物,之后便可以让献城百姓和家里都好过。”
楼会长轻轻笑起来,儿子的懂事还算让他慰藉。
他们的茶已经快喝没了,一个女子走进来,动作利落端来了新的茶水,给他们重新斟满。
这女子就是上次那个问楼会长是否需要记账的女孩,和上次一样穿灰衣,脸上有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