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姐儿在金陵从未见过外客,守孝更是深居简出,很少经历这样的场合,恭敬地欠身道:“是,回夫人话,我随爹爹今年才来京城。”
鲁太太笑了起来,说话也带了江浙口音,“不必拘束,我母亲娘家就在常州。”
常州离金陵很近。
傍晚回到竹苑,媛姐儿兀自兴奋“鲁太太和气,赵太太说了半日没有重复的话,都赏了我东西”,把得的见面礼给纪慕云看。
一根小小的赤金虫草簪,一个烧蓝蝴蝶头花,不算多贵重,却很精致,显然是用心的。
纪慕云便说:“看起来,以后和鲁家常来常往,六小姐如今不方便,到了明年也得出门了,除了那根珠钗,穿戴都要换一换。”
如今王丽蓉去世不到两周年,宝哥儿媛姐儿不好到别人家里做客,明年出了孝期,就没忌讳了。
大户人家往来之间不成文的礼数,同一家女眷之间,穿过的衣裳、戴过的首饰最好不要重复,否则,会被人认为失礼。
翠玉阁带回来的梅花头珠簪也很好,比不过白玉珠钗贵重。
媛姐儿应了,说“明日带过来”,依然沉浸在兴奋里,说起客人的衣裳:“京城流行碎花,和我们那里不同。”
到了京城,府里每季做新衣裳,纪慕云是姨娘的份例,远远不如在西府,什么料子都送过来,闻言有些好奇。“如今流行什么花样?”
媛姐儿拿了纸笔,把三位年轻客人的衣裳花样画出来,一个葡萄纹,一个翠色红樱桃,一个十样锦。如今她学纪慕云,随时随地像画什么就画出来,画技不知不觉提高不少。
待过一时,媛姐儿走了,曹延轩浑身酒气地回来,告诉她“七月二十八日去鲁大人家,八月初二去赵侍郎家”,纪慕云便说“您若有空,不妨带六小姐打些银钗环,我瞧着,她应景的银首饰不多,我箱笼里的成色差了些。”
曹延轩应了,忽然又说:“今日鲁大人闲聊,京城除了红螺寺,护国寺、雍和宫都很灵验,明日若无事,去拜一拜吧。”
他这个从不主动求神拜佛的,如今想去寺庙,是担心珍姐儿和外孙吧?纪慕云应了。
到了次日,她本来给昱哥儿洗澡,“出门穿新衣服喽”,曹延轩却说“送到他哥哥那里吧”,才明白“昱哥儿宝哥儿不出门。”
像上回一样,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吗?
纪慕云欢欢喜喜地,想穿新衣裳,碍着珍姐儿的事,换了湖蓝色素面对襟褙子,淡绿色百褶裙,梳了堕马髻,只戴一朵碧玺珠花。
相国寺在京城城外西山,雍和宫在城中和平门,今日时间富裕,曹延轩便对周红坤说“去西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