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小厮一身喜庆常服,见两人来了,一骨碌起身,忙恭敬哈腰将他们迎了进去。

“世子夫人这边请,”他笑了笑,“老夫人先前还念叨着您呢。”

陆明钦轻嗯了一声,眉目间不辨神情,谢知鸢却感知到他攥着自己的掌心稍稍紧了一些。

此刻应是一大家子一同坐一块吃饭的时间,小道上半点人影也无,可小厮七拐八拐,却到了一处端重却僻静的正堂。

带两人到了外门处稍作等候,小厮往垂帘里头喊了声“老妇人,您瞧谁来了?”

着大红如意纹织花褙子的老妇人朝这边往来,见到二人时瞬间攥着帕子起了身,她望着陆明钦,因年老而生翳的眼里竟然泛起泪花。

谢知鸢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心里不禁生出些许疑窦。

表哥同叶老夫人一年都没见过几面,叶府在他们成亲时甚至只差人带了几份礼来,都没亲自出面,怎么看都不像是亲近的模样。

陆明钦拉过还在晃神的谢知鸢,往前径直走了几步,到叶老夫人面前郑重地施了一礼,“外祖母安,是从瑾来晚,让您久等了。”

陆老夫人忙托了托他的手背,语气哽咽,“不晚,不晚,”她说完又偏头细细地看了几眼谢知鸢,眼睛虽好似看不大清楚的样子,但还是笑着感慨,“好,好,明钦如今都娶媳妇了。”

谢知鸢乖乖朝她笑笑,也跟着甜甜唤了一声“外祖母”,这下老夫人越发开怀,拉着她的手就往她边上的座位让她坐下。

老人家年纪大了,记性似是不大好,问的事琐碎又重复,男人却无半点不耐,细细将挑着讲了一遭,听得老夫人直乐呵。

末了问了句“可想要孩子呀?”

谢知鸢耳朵跟着竖起来,先前她试探过不知多少回,可男人却总是逗着她,同她打太极,就算是昨夜那般混乱的场面下,他都没留一丝半点在她的那里,摆明了不想要。

原先总是在陆老夫人跟前搪塞的男人却认真回答了,“还不急,阿鸢如今年岁尚小,再养养身子。”

叶老夫人笑眯了眼,却叹了口气,“这事确实是急不来的,晚点也好啊,这有了孩子,难免有了旁的一些个牵挂,儿时担忧学府的事,长大了又要牵挂婚事,真件件都不省心。”

陆明钦颔首应是,这事由叶老夫人来讲正是最契合不过,她如今眼睛不好使,正是因着当年叶絮的事日夜流泪,险些哭瞎了眼。

拜别老夫人时,远处的天儿已泛上沉色,谢知鸢小手自入府来就没表哥松开过,她歪了歪脑袋,正要问些什么,陆明钦却已然开口,“阿鸢是想问我外祖母的事吗?”

谢知鸢晃了晃两人相连的手作应答。

“当年之事,外祖母被瞒在鼓里,她不知我被陆府如此对待,还是皇后亲自上门才得知此事。”

陆明钦拉着她行于小道上,月色在两人身上好似渡了层霜,他嗓音淡淡,不紧不慢接着道,“若不是她,如今的我就算还活着,也只是个废人。”

“外人”皆道当年之事是皇后出面才得以保住陆明钦,可他却清楚得很,叶沅虽说良善,但对视若仇敌的胞妹之子——甚至可能是夫君的陌生孩子自是无甚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