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梦关于她的童年,在那座消息闭塞的西海小岛上生活的几年里,零星记忆像幻灯片似的一帧帧在她面前放映。很多事情温特已经记不清了,于是梦境也毫无连贯性,自带儿童眼中的荒诞古怪。
她对父母的印象就更为浅薄了,梦中最清晰的一张脸来自于照顾自己多年的保姆,她会做一手好菜,也从未因雇主长年不归而敷衍了事。
只不过她将工作与生活明确划分开来,使得温特并没能从她身上获得稀缺的母性关怀,想来这份雇佣关系也在温特八岁那年自动解除了。
温特对于那位父亲的最后印象是长久不见后他独自一人拎着一个带锁的箱子回来,又匆匆离去。
很多年后温特想起那个时候,早已不记得他当时是什么神情,只能凭空猜测,啊,她那位母亲大概在那时就已经去世了。
不过在年幼的温特眼中,那幢豪宅让她体会到的第一个标志她成长的感悟,是孤独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从偶尔听到岛上居民们的闲谈中温特勉强能够拼凑出关于父母的信息,他们都是隶属海军科学部队的高级研究员,未来远大前途光明。他们的忙碌是天经地义的,未来温特或许也会继承父母的高智商成为这样的人才。
对所谓‘海军’、‘研究员’、‘科学部队’这些词语不能完全理解的温特回到家里,对一切学习极易上手因此缺乏求知欲的小孩难得产生了好奇心。好奇的对象并非是父母本身,而是他们所代表的那个岛外世界。
不会固定遇见相同的人、不会所有情况都为人所知、不会因为一些出格的事被人们窃窃私语;
不会日复一日每个礼拜按照同样的食谱循环、不会因按部就班而无所事事,更重要的是,那个世界绝不会像这座岛屿上的生活一样,一眼能够望见五十年后的人生。
温特后来想,或许因为这一点,自己确确实实是那个血缘上的父亲的孩子。